眯了眯眼,这时身后再次传来“吱吱——”的刺耳声。
汤倪下意识朝后扭头,发现对面车位双双停进四辆豪车,停车的方式倒是与奥迪车主有师出同门的蛮横和强势。
“诶哟这不是邓总吗,怪不得精气神瞧着都不一样,原来是换了台新车啊!”
“就是,连个恭贺喜提新车的机会都不给我们,今晚可要多罚邓总几杯。”
“你们几个还敢拿邓总开涮,也就是邓总大度,换做别人啊早给你们脸色看了。”
“那是自然,咱们邓总是什么级别的,哪能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并论?”
“……”
四辆豪车的车主一下车,就纷纷朝奥迪中年男围上来溜须拍马,嘴角眼梢里流露的每一丝笑意都渗着谄媚。
舔得明明白白。
邓姓中年男子没有立马做出回应,举止也不如那四位浮夸,反是淡定地关好车门,锁上车。
在转身向那帮人走过去的途中,他从汤倪车前路过。脚步根本一顿未顿,对刚才的失礼没有任何歉意表示。
甚至,不屑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丝波动。
可那瞟过的眼神,分明在她脸上停留了半秒,带着十足轻蔑的意味。
他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占据那四个人的中心位置,开口的语气表面谦逊:
“不过是捡了台儿子换下的旧车,哪有那么夸张。倒是你们几个怎么今天都不用司机,自己开车下来了?”
话刚出口,马上便被左手边的男人接住了话茬:
“邓总瞧您这话说的,您这样身份的领导人物都亲自开车,我们哪还有脸找司机啊。”
都是职场里的老油子,谁还不知道谁有几斤几两的尿性。
一听这话,汤倪即刻明白这四个人是故意没让司机开车送到主楼门口,而是专程绕下来碰他一头,拍个马屁。
邓总象征性摆了摆手,指指他们几个,提醒道:
“舟季只有一个段总。你们几个讲话,还是小心避讳些好。”
“您可是当年段老爷子亲选的‘将军’,即便段总在,也是要对您礼让三分的。”
旁边人继续奉承。
这话一出,男人只笑了笑,没有吭声。眼角却积起深层次的皱纹褶缝,那是他对于上一句话所表现出的受用。
表面说“避讳”,实际根本“没避没讳”。
“邓总是要去八楼会场吧,走走走,我们几个送您去。”
说着,一行人边说边笑着朝电梯走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后方的汤倪。
汤倪双手环胸,目送着前方渐渐走远的“五人帮”,勾唇挑笑。
如果这样还看不清局势,那她在茂岄这五年就算是白混了。
看来舟季,也并非是表面上那般平和安定。
纤指上推墨镜,单手搭盘精准倒进对面空车位,唇畔难掩兴奋地吹出音调:
“以后……有得玩了。”
*
「八楼·艺术中心。」
八楼的一整层都被建造为艺术中心。
除去一间2000平的宴会厅、一间可容纳千人以上的多功能会议礼堂之外,还有三间艺术展厅,以及八间私人派对房。
晚宴七点入场,正式开始在七点四十五分。
但七点二十分时,上到高级管理层,下到基层人员就已经全部到齐。
全体职员在现场礼仪小姐的带领下,井然有序地首先入座会议礼堂,着装正式,座无虚席。
礼堂很大,空阔而辽荡,整体结构呈椭圆状。
通体以灰白拼接的模塑混凝土垒砌而成,墙体厚实,砖石坚韧,表皮光滑。
四周墙体采用漏光原理的镂空橱窗,日光折射,渗透千百窗格,光丝残影混沌逆转,溺漫充盈在礼堂内核。
仅仅是一个礼堂的设计,都无声承载出舟季集团的企业意涵。
——控制与感知。
汤倪依照礼仪的领路,找到自己部门划分的区域领地。
位置是根据部门职位从前依次往后排座,所以汤倪坐在第五排相对靠前一点的位置上。
坐下以后,她先跟周围的主管及同事一一低声打过招呼,随后朝自己这排的中间位置瞄一眼,仍旧空缺。
看来她们的部长“莉姐”还没入席。
如果汤倪猜得没错,大概今晚的整场会议加晚宴,应该都是由莉姐主持和把控的。
五分钟后,会议开始了。
周遭三面墙体同时唰落下遮光帷幕,两侧吊顶分别推出四座荧屏,360度投屏配置与立体环绕音设备,科技感从雍容华贵里拔地而起。
如果不是在室内,这排场足够开个中型演唱会了。
主持人上台,整座会场鸦雀无声。
就像所有大型企业集团开集体会一般无趣,舟季也不例外。
无非就是领导发言、各级部门代表发言、各层优秀职员发表致辞等一系列流程,千篇一律。
汤倪本以为轮到自己部门代表发言时,莉姐会上台说几句,所以强撑着多留意几眼。
但当她看到副部长廖子邺走上台前的一瞬间,终于还是忍不住……打起瞌睡来。
最近一段时间忙于应对茂岄和舟季两方难缠鬼,让她的脑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状态,导致睡眠质量急剧下降,又碰到这种环节,那可真是太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