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头雾水地任由他拉过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愣愣地盯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单手把她高高系在黑色T恤上的结扣解散,并且为了防止她再系上去,他甩开披巾,不由分说地圈裹住汤倪的小细腰儿。
阿婆的披巾又长又宽,足够在汤倪腰上绕出两圈还多。段伏城长指勾缠着披巾,不疾不徐地打了两个结。
他举止规矩,系得松紧合适,力度也掌控得刚刚好,只是动作并不娴熟,是略带些生涩的温柔。
笨拙,但千金难逑。
披巾的色调是浮夸的大红底色,带有浓郁的异域风格。
汤倪低头看着自己性感前卫的紧身超短裙,秒变波西米亚及膝长裙,别说是小蛮腰了,就连大长腿都遮去大半,这让她内心一时无法接受。
她抗拒地伸手去解,试图摆脱这款难以驾驭的“大红裙”,却没有想到,段伏城这狗男人……
——给她系的是死扣儿。
“……你是不是嫉妒我没有腿毛?”汤倪抗议道。
段伏城扬手敲了下她的脑门,接话的语气一本正经,但威胁的意味也不显而露:
“你再啰嗦,我就要嫉妒你长着两条腿了。”
OK保住腿重要。
汤倪果断停止挣扎,当即又自己拉了两下披巾上的死结,求生欲极强:
“好的老板我再系紧点!多盘两圈!”
*
在世枫酒店人员的引领下,七点十分客人开始陆续登船。
游轮分三层。
所有入住酒店顶层套房的客人在三楼有自己独立的观景休息室。段伏城作为总统套房的贵宾,当然是拥有观景角度最佳、装饰最为奢华的“七号房间”。
七,代表七夕。
汤倪跟着段伏城上到三楼七号房,一路都在眉飞色舞地碎碎念。
当段伏城边听她说边滴卡准备进入房间之际,偏巧就被一声“姐姐”叫住了步子。
腔调散漫倒挂,声色阴佞不羁,尾音幽沉凉凉地上飘着,满是轻浮。
——好死不死,又是汤怀峥。
或许是没了糖水铺子的熙攘吵闹,此刻上到游轮三层的客人稀少,所以安静。
所以汤倪也保留冷静。
汤倪比任何人都清楚汤怀峥素来阴晴不定的脾性,既然主动喊住她,就一定没好事。
于公于私,她都不想在段伏城面前跟他撕破脸,也不想让段伏城了解汤家那档子毫无意义、翻来覆去被说烂的破琐事儿。
毕竟当下,她还是在工作。
段伏城大度,不代表她可以任意妄为。
汤倪从段伏城手中拿过房卡,镇定自若地替他刷卡开了门,“宝贝,你先进去,我很快过来。”
这时候还能装模作样记起一声“宝贝”,说明她现在的状态一切正常。
段伏城凝了她几秒,又掠一眼她身后的少年,眸色极为深黯,像是有话要说,但到嘴边也只配合地吐出两个字:
“等你。”
他其实有点想留下,因为担心汤倪会受气,尽管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莫名的担心。
他最终没有留下,因为这是她的家事,他选择尊重她,尊重她的隐私。
出于涵养,更出于相信。
……
“爸爸知道你交了男朋友吗?”
汤怀峥左手撑在旁侧墙上,一条腿弯曲交叠着另一条,懒恹抬眼,眉睫弯起,笑得人畜无害,眼底却阴厉暗涌。
汤倪轻嗤一笑。
她背靠在身后房门上,双手环胸,丝毫不惧他的阴鸷,将他无聊的挑衅反抛回去:
“爸爸知道你新换了女朋友吗?”
汤氏姐弟对立而站,中间相隔着狭长的走廊,空间逼仄,气氛在一刹那冻结僵持。
少年倒不见恼意,悠悠挑眉,他没有去接汤倪的上一句问话,而是口风变换,挑起另一个自己更加感兴趣的话题。
“姐姐,爸爸知道你宁肯去给那姓段的打工,也不回来汤氏帮忙,可是很生气你丢了他首富的脸面呢。”
他唤她“姐姐”。
是与上回他母亲忌日那天在电话里,全然不同的语气和口吻。
那天的汤怀峥幼稚炸毛、暴躁难驯。
他当时就站在妈妈的墓碑前,给汤倪打去一个没有威慑意义的电话,却用尽歇斯底里。
像得不到糖吃的孩子。
也正因为理解他的孤独无助,汤倪才奉陪于他的无理取闹,勉强为之,而已。
“他也知道姓段的回来了,那他还能叫首富吗?”汤倪满不在乎地说着风凉话。
可现在的汤怀峥没有玩笑。
他浑身上下,透散着阴郁、偏执、冷傲、病态,戾气深重。
这代表曾经失羊痛哭的少年已然转换身份,猎者擦枪。
这代表汤倪也不必心软留情。
“不过爸爸也抓不到我,不是吗?”
汤倪语速平缓,轻描淡写地反问。
实际上,她是在观察少年的神色。
她要在汤怀峥这里得到信息,看看老爷子那边到底还派了多少人来抓自己。
会设陷阱的,可不仅仅只有猎人。
“爸爸这次是放过了你,但你在深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里,所以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果然,汤怀峥轻易便被套住,巴巴儿地咬上了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