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重逢之后当着他的面来了一次葵水,之后自己被‘虫’咬了时,身上也没做到最后一步的感觉,否则真是说不清了。
简轻语咬住下唇,小心地看了陆远一眼,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大人,我现下好好的,也没受什么伤,您要不……就别罚季大人了?”
她倒是不想为季阳求情,可一来季阳是陆远的手下,有多年的同袍情谊,打一顿除了会让他疼上一段时间,不会撼动他半点地位,二来季阳那人蛮不讲理,今日虽是陆远罚他,但势必会将账算到她头上,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所以仔细想想,她还是多少得替季阳求两句情,这样将来再见时,她也有说辞。
陆远闻言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你倒是变得大度了。”
这句话像是夸奖,可听着却莫名的不是那么回事。
……莫非是想起当初她为了收拾季阳,对着他胡搅蛮缠撒泼打滚的时候了?简轻语心里打鼓,好半天干笑一声:“我以前有些不懂事,多亏大人教诲,如今才稍稍懂事些。”
“我从未教过你懂事。”陆远凉凉开口。
方才简轻语还只是觉得他语气有点奇怪,现在倒是可以确定他在不高兴了……所以为什么会不高兴呢?不等她想出个答案,就听到他淡淡道:“罚他,是因他不听命令擅作主张,与你无关。”
简轻语恍然:“是轻语逾矩了。”
陆远扫了她一眼,转身往院外走。起风了,院中的树发出簌簌的响声,地上尸体的僧袍也被吹动,仿佛死人又活过来了一般。
简轻语心里发毛,眼看着陆远走了,急忙就要跟上,结果刚走两步,膝盖就传来一阵疼痛,她不由得闷哼一声。
她蹙眉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裙子都破了,应该是方才摔倒时受了伤。她又试着走了一步,结果膝盖再次疼了起来。
风又大了些,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叫人心里发毛。简轻语尽可能忽略死相惨烈的和尚,欲言又止地看着陆远的背影,想叫他等等自己,又不敢开口。
正当她纠结时,突然发现陆远的步伐似乎慢了下来,她眼睛一亮,忙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缓慢地往前走,简轻语快走出院子时,以为陆远会翻身上马,结果他只是牵着马绳继续走路。他那匹马显然没走得这么慢过,几次喷出鼻息表示不满,却被陆远一个眼神给看老实了。
这马未免也太胆小了些,被看一眼都能吓成这样,真丢人。想到这里,简轻语偷偷扬起唇角,被陆远看了一眼后瞬间绷紧了皮。
……嗯,她似乎也没好到哪去。简轻语笑不出来了,盯着陆远的背影思索,该怎样礼貌且不突兀地与他分道扬镳,然后去找秦怡她们。
没等她想清楚,前面的人就突然开口:“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皆已退到寺门之外。”
简轻语:“……”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既然闲杂人等都在寺门外,那秦怡她们自然也是,而陆远此刻亦是要去寺外……不会是故意为之了,毕竟杀那和尚时,也没见将闲杂人等驱逐出去,怎么偏偏这时将人撵出去了?
简轻语咬了咬下唇,安分地跟在他身后往外走,走了一段后斟酌着开口:“大人。”
陆远无声地看向她。
“……轻语愚钝,想知道近来宁昌侯府可是哪里得罪了锦衣卫,为何会被如此排挤,”简轻语知道此时不是提这件事的好时候,可错过这次,也不知要等到何时,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了,“我记得大人曾经答应过,不会动宁昌侯府,大人可还记得?”
陆远停下脚步,淡漠地看向她,简轻语被他看得后背出了一层凉汗,正有些不知所措时,就听到他淡淡开口:“我答应了什么,难道你不记得?”
简轻语愣了愣,蓦地想起他当日之言——
‘锦衣卫日后与宁昌侯府不会再有半点瓜葛,亦不会找你麻烦。’
不会有半点瓜葛,可不就等于断交……原来他如今的发难并非一时之兴,而是早就下了伏笔,只可惜她太蠢,当时竟没有听出来。
一想到他从未打算放过自己,简轻语心头发寒,哑着嗓子问:“要如何才肯放过侯府。”
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陆远眼神倏然冷峻:“你知道答案。”说罢,他牵着马继续往前走,虽然还是不急不缓,可背影却多了几分阴郁。
简轻语咬了咬唇,瘸着腿跟在后面,步伐比起先前更沉重了些。
两个人无声地走路,快到寺门时,简轻语远远便看到简慢声扶着秦怡站在角落,而秦家嫂子和她的侄儿也在一旁。
……所以秦家人怎么还没走,简轻语心虚地看了陆远一眼,还未开口说话,就看到季阳一脸快乐地朝他们跑来。
简轻语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人!”季阳拎着刀冲了过来,没等站稳就一脸激动地告状,“大人,您知道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今日来干嘛了吗?来相亲的!看见秦家夫人身边那个矮胖男没,就是她要相的夫婿!她果然是要背叛大人!”
陆远眼眸一冷,看向偷偷溜走的简轻语:“是吗。”
简轻语僵了一瞬,没敢去看陆远,而是梗着脖子反驳季阳:“一派胡言,谁跟你说我是来相亲的?我分明是来上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