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似乎没有完全的经济实力支撑她去留学。
听到这个消息,陆白果然没有犹豫:“我去。老师,请您让我试试。”
昨天晚上,她已经考虑了整整一夜,须臾再多想了。
季扶光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不可能支持她,也决意将她控制在自己身边。所以这一次,她必须先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她要离开轩城。至于未来怎么走,到时候再一步步看吧。
老师微微叹气,怜爱地拨了拨她的头发,又道:“我有时真的不懂,你家里愿意给你买这么贵的琴,为什么不肯支持你去更好平台深造呢……太可惜了呀。”
陆白垂眸,视线落在放在地板的琴盒上,声音低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这把琴,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
访问团会在月底抵达轩城,时间很紧,陆白开始争分夺秒地练习期末汇演的曲目。
她筹备了一整套曲子,门德尔松e小调协奏曲+圣桑《哈瓦奈斯》+一首巴赫无伴奏,全部完成要将近一个小时。
任务艰巨,所以无论在学校还是榕玺,她几乎将自己所有时间都泡在了琴房里。
但她没想到,这段时间季扶光竟也都呆在轩城。
他似乎减少了许多应酬,经常回家与她一起共进晚餐。次数多了,陆白竟有种他们只是一对寻常夫妻的错觉。
但她很明白,这只是一种错觉。
为了不被发现端倪,她依旧用往常的态度应对季扶光,顺从,听话,再偶尔趁着他心情不错的时候撒撒娇卖卖乖。
只要能顺利完成演出,能顺利拿到offer,其他的,便无所谓了。
可即便如此,季扶光还是感受到了她眼中偶尔的疏离。
只是他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有一日,他下班时手里多了一个深蓝色的蝴蝶结礼盒。陆白正在厨房给陈婶做帮厨,便被男人拖住了手腕,径直上了二楼。
双开门的衣帽间连着卧室,里头是一方流光溢彩的天地。
季扶光将手里的礼盒递给她,自己则在中央表台旁的软凳上坐下。
“试试。”
陆白犹疑地看了他一眼,才打开了礼盒的盖子,里面是一条特别定制的晚宴裙。
她取出来摆在眼前,忍不住小小赞叹一声。
礼服采用的是渐变金的雾纱面料,轻盈梦幻中又不失甜美,流金炫彩仙气飘飘,裙摆还点缀着晶莹璀璨的碎钻。
玻璃柜里陆白的衣服不少,几乎是各大品牌送给季太太的当季款,许多吊牌甚至都没有拆,但除了上台表演用的几件小礼服,正正经经的晚宴裙却是没有的。
因为她从不需要出席穿着如此隆重的场合。
此刻她没弄懂季扶光的意思,只能投去询问的眼神。他却只是交叠着修长的腿,再次慵懒地示意:“试试。”
陆白抱着衣服,有些为难。但看样子对方显然不打算出去,便咬咬牙,干脆利落地在他面前换了衣服。
鹅黄色的碎花裙落了地,白皙笔直的长腿便露了出来,骨肉亭匀,肤质细腻。
她能感受到身后男人灼热的视线,脊背微红了一片,迅速钻进了一旁的礼服里。
季扶光一手撑着唇边,眼中满是揶揄。
但礼服是绑带设计,陆白一个人折腾不来,终究还是楚楚地回眸望了他一眼:“能来帮帮我吗?”
季扶光没说话,踩着毛茸的地毯,安静地来到她身后站定。
更衣室里静默无声,偌大光洁的全身镜前,陆白看着英俊高挑的男人微微俯身,绅士地替她系着后背上繁复的绑带。
他不熟练,似乎系错了几次,便又耐心地解开,慢条斯理地重新系上。
动作不紧不慢,冰凉的指尖偶尔触到她的脊背。
陆白压着微微波荡的心绪:“为什么突然送我裙子?”
季扶光忙完了,又将她柔顺的长发拨到肩后,欣赏着那露出的精致锁骨:“华信林氏的订婚宴,我想你陪我去。”
这是他第一次邀请她参加自己的应酬。
陆白很惊讶,微微睁眸:“你让我……陪你去?”
“不可以么?”
季扶光扶住她平直的肩膀,纤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目光灼灼:“他们总说我金屋藏娇,那就把我的阿娇带出去见见人吧。”
“……”
陆白猜不透他的心思,也直觉自己不会喜欢这个场合。不过季扶光显然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利,便不再多嘴。
但这句“阿娇”,倒是让她注意到一个关键信息:“华信林氏的订婚宴?林意娇小姐订婚了?”
“不,订婚的是她大哥林意寰。”
季扶光挑了挑眉,略微诧异地从镜中与她对视:“你还知道林意娇?”
怎会不知……
当年季林联姻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她惴惴不安,心也差点碎在了那个流言纷飞的冬日。
却怎么也没想到,三个月后,真正成为季太太的人竟是她自己。
这一切宛如就发生在昨日,不过匆匆一年多,她的心境却与当初全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