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场好戏都源于她随口挑拨的一句话。
而林意娇的愚蠢,简直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至于为什么要设计惹怒林意娇,褚盈自己都没想明白,当下就这么随心意去做了。现在回忆,大概是不爽当晚她数次对自己不尊重,想给一个教训罢了。
至于对陆白……
她顿了顿,颇有些心虚地问道:“季太太问这个做什么?”
陆白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随口问问。”
*
暴雨又持续了一阵,待夜间十点左右,天际黑压压的乌云渐渐散去,雨势零星。
红色宝马缓缓开进榕玺公馆。被园丁精心养护的花园内一片雨后清新,生机盎然,褚盈第一次进入这轩城著名的豪宅区,满眼艳羡地四处张望。
陆白却面如死灰,眼中无一丝生机。
陈婶花园门外焦急地等着,见陆白从副驾下来,慌忙打了把伞小步跑过来接她:“太太您急死我了!您这是去哪了呀!”
“没什么,出去散散心。”
“下了这么大雨,您脚又没好,伞也没带,散哪门子的心呐!”
陈婶心疼地摸着她湿漉漉的长发,又握住她冰凉的手暖着:“您不知道,先生急坏了,我从未见过他那么可怕的模样!”
陆白神情微滞,淡淡瞥了她一眼:“他现在人在哪?”
“带着叶助和一班人出去找您了。”陈婶这才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我得给他报个信,说您回来了……”
陆白没管她,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对褚盈道:“褚小姐,今天谢谢你。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外套等我洗好了给你送回去。”
褚盈方才将她们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莞尔一笑:“好的呀。”
有趣……这是和季扶光吵架了?
说实话,她真是不太理解陆白。明明走了条一步登天的路,不好好把握身边这个男人,居然还闹小脾气出走?
两人正隔着副驾的窗说话,一辆黑车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停在宝马后。季扶光阴沉着脸坐在后座,惹得车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不敢开口一言。因为巡逻的保镖失职,竟没人发现陆白何时冒雨出走,他们已经没头没脑地查监控找了大半个晚上。
季扶光视线瞥向窗外,看到家门外那纤瘦又熟悉的身影,眸色猛然一变。车子刚挺稳,他便全然不顾还在下着的雨,大步朝着陆白走去。
叶叙打开黑伞急急忙忙地追在他身后。
说实话,看到陆白的那刻,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今夜季扶光那愈发骇人的眼神与额上暴起的青筋,看得人简直心惊胆颤。
陆白毫无知觉,正欠着身子在宝马车旁说话,突然觉得手腕骤然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走。
她甚至来不及向褚盈道别,就踉踉跄跄地被季扶光拉进别墅。
褚盈存好了陆白的电话,收回手机。视线紧紧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冷清了下来。
她都忘了这是第几次了。
无论遇到多少次,季扶光永远不会正眼看她,哪怕短短是几秒钟。反倒是叶叙觉得她面熟,隔了车窗意味深长地多看了她几眼。
陆白很快被霸道地拉进公馆,眼中的惶恐只略过一瞬,就迅速冷静了下来。她没有任何挣扎,一直进到了客厅,才糯声抱怨:“你慢点好不好……”
见男人置若罔闻,声音又多了一丝委屈:“扶光,我脚还受着伤呢。”
季扶光终于停住脚步,扭回头冷漠地看着她。陆白与他对视,双眸沉静无波,仿佛今夜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依旧穿着那件淡蓝色的碎花长裙,被雨水打湿了紧贴着肌肤,玲珑婀娜的曲线毕露。乌黑茂密的长发湿漉漉的,双眸如墨一般清亮,宛若一只诱惑勾人的水鬼。
又纯又欲,媚得惊人。
季扶光喉头滚动了一瞬,脸色却始终异常阴沉难看。
他找了她整整一个晚上,情绪依旧翻涌在胸腔中。除了怒意,更多的是背脊发凉的后怕。
陆白深夜出走,想做什么,要去哪里,他一无所知。倘若洪家还派人盯着她,倘若她遭遇了什么别的不测,又或者,她自己一时冲动想不开?
任何一种结果,于他而言,都是灭顶的灾祸。
可现在她自己回来了,就这样安静地站在眼前,波澜不惊,面带笑意。季扶光猜不透她的心绪,甚至,他都猜不透自己的真实想法。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峙了数秒,季扶光骤然转身,扔下她一人上了二楼。
陆白仰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沉吟片刻后,突然嘲弄地勾了勾唇角。
真难得啊,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也会有如此不冷静的模样。
她拢了拢湿透的长发,扶着栏杆慢腾腾上了楼。裙摆与长发滴滴答答落下雨水,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一连串水渍。
*
二楼卧室空空荡荡,书房中也暗着灯,不见季扶光的踪影。陆白也无心顾他去了哪,走到床头拿起手机,发觉屏幕上有数十个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