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帮忙嘛,女三号女四号都行……”
褚盈不肯作罢,搂着他想要撒娇,洪怀妄已经没什么耐心,拉下圈在脖子上的细长胳膊:“盈盈,适可而止,别什么都想要。”
见他变了脸色,褚盈及时安静了下来,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依旧闪着隐隐异光。
*
九月末的一天,陆白接到申请学校的电话,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窗外是弥散的夜,黑压压的天际不见一点星光,看不清轮廓的云朵隐藏其中,整座榕玺公馆僻静得有些寂寥。
陆白将自己关在琴房中,看着与Offer邮件一起发来的奖学金通知,心情竟比预想的要冷静许多。
终于……可以出去读书了。
不知为什么,她望着屏幕上的每一个字,竟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
时间越来越紧迫,陆白却不知如何是好。这段时日,季扶光对她的态度愈发温柔,温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就是要诱她心动。
有几次,她的确差点动了心,失了神,差点将真实的想法告诉这个男人。
可告诉他又能怎样?终究只能请求他怜悯,求他不再阻碍自己。
这样她永远都是那个被动的人。
陆白怔怔地移开视线,小提琴就静静躺在她的手边。虎皮漂亮,琴身流畅,棕红色的表面微微泛着润泽的光芒。
她想要伸手轻抚,却敏锐地察觉到门外的脚步声,忙冷静地将膝盖上的电脑合上,放到了一旁。
季扶光推门进来时,就看到陆白窈窕的小身板埋在一大摞曲谱中,低头不知在研究着什么。
“乱七八糟的,你做什么呢?”
他居高临下地拧了拧眉,竟也不顾一地狼藉,脱了外套就在她身侧坐下。陆白只觉腰部被一股力量牵扯,人就不自觉地带进他怀中锁住了。
“噢,我在研究作品集。”
她随口应付,很快在季扶光身上闻到了一股酒味。担心他发现埋在曲谱里的电脑随手翻看,干脆借题发挥,像小狗一样去闻他衣领的味道:“你去哪儿了,嗯?去哪儿喝花酒了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季扶光嘴上轻嗤,墨黑的眼瞳中却满是笑意,将陆白面对面抱在了怀中,“公司一名高管的女儿百日宴,请我去喝喜酒。”
陆白的表情立刻微微一滞。
季扶光静静凝视着她,语气温柔:“他们原邀请了你一起,但我知道你会不自在,就自己去了。”
“……”
“其实,我很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
陆白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撑远他的胸口,想要起身逃走:“哦,好啊,那你早点洗澡休息吧……”
可她没能得逞,反而腰肢被季扶光的手臂箍得更紧了。
“落落。”他眸中全然没有过去的颐指气使,而是充满了期待与盼望的亮光,“我们,什么时候也生一个自己的宝宝?”
虽轩城已至秋日,暑气犹在,琴房里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陆白的脊背却由他这句话瞬间沁出冷汗。
她压抑着心口轻颤,也不想就此事与他过多纠缠,只得轻声道:“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么?”
为什么突然又提到了孩子?她现在根本就不是该生孩子的阶段。
一旦怀孕,辛苦筹谋的一切就都毁于一旦。
季扶光英俊的脸略过一丝黯然,却没有发作,只是安静地看了她一会:“过去我对孩子没有太多期待,现在不同了。”
如今他想要一个和陆白的孩子。
无论是享受天伦之乐,还是为了将这个女人绑在自己身边。总之,今夜看到那襁褓之中散发着奶味的小宝宝,他向来坚硬无比的心竟也柔软得一塌糊涂。
可话音刚落,季扶光就看到陆白的脸变了色,撑着他胸口的手也僵住了。
他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
他想又如何,陆白还是不想的。
强逼着她怀孕不是不可以,但事到如今,他早已在心中决意不再勉强她分毫,他想要她,心甘情愿地为他生孩子。
“别担心,我会信守我的承诺。”他伸出手指,将陆白乌黑的长发拨到肩后,眸色渐深,“我愿意等你,等到你愿意给我生个孩子。”
陆白被他拥在怀中,怔怔地凝视着他,心中惊涛骇浪,压下之后全然是酸楚无比的歉疚。季扶光向来凉薄的眸此刻这样温情,让人几乎缓不过神。
……她在骗他啊。如今她做的每件事,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在欺骗他啊。
为什么诱他动了心,她却同样觉得如此折磨。
陆白垂下了眼眸,微微凝了神。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脸上又露出狡黠的笑容:“那如果,我只想生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偏偏又是个女孩呢?”
像季氏这样的豪门望族,无数家产需要男丁继承,季扶光怎可能接受只有一名独女作为后代?
在陆永善,在梧川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口中,这几乎是“断绝香火”的下场。
她等着季扶光发作,等着他骨子里的高傲自负显露端倪,再与他讨价还价。
可季扶光却是轻扬眉梢,眼中是如释重负的轻松。陆白这些讨价还价的小心机,在他看来,竟更像是愿意往下走一步的小小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