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老头儿怎么来找她了?!
她站不起来,爬着往后挪,老头儿牵着大黑,大步流星朝她的方向过来了。
她边爬边哭,“别……别过来……别过来……”
“为什么?”老头儿沙哑着嗓子喝问她,那团蓝幽幽的光圈随着老头儿移动,就是地府里钻出来锁魂的样子!“为什么要放火烧我!”
“不是我……不是……不是我啊……”付英英闭着眼哀嚎,愈加确定这是老头。老头儿是外乡人,口音跟河坊街本地还是有点点不同,她一听就听出来了,这就是老头的口音!
“说啊!为什么要烧死我?”老头儿的逼问声忽然就到了眼前。
付英英睁眼一看,再次“啊——”的尖叫,眼前这张脸哪里是脸啊!被烧得又焦又黑,鼻子嘴巴全不见了,一双眼睛烧得焦糊,只剩两个眼洞……
付英英只觉得身下一热,竟是吓得失禁了……
她魂飞魄散,也逃不动了,屁滚尿流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放把火把你引开然后去……去偷你的东西……我真的没想过烧死你……是火……火没控制住……对!是她!是她指使我这么干的!是林雪慈……是她要偷你的东西……都是她指使的啊……”
付英英头都磕出血来了,老头儿没出声音。
她颤抖着睁开眼一看,只见周围多了好多亮光,一张烂脸的老头儿牵着大黑笔挺挺地站在那里,旁边还站着陈一墨、宋河生和几个不认识的人,每个人都打着只电筒,照亮了这暗黑的夜。
“你……你们……”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河生双目冰寒,“报警吧。”
第169章 8-11
付英英的手机,宋河生在现场找到,但发现里面并没有录音,看来,录音还是被删掉了。
当初在评弹馆聊手机录音的两个小伙子,是他安排好请去故意说给付英英听的,他也知道付英英去学手机录音了,按他了解的付英英贪婪的天性,应该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敲诈勒索的手段。
算了,交给警察吧,如果是删掉了,警方自然有办法恢复。
后续这所有,都交给警察了。
天网恢恢,作恶之人必要付出代价。
雨后清晨的山里,处处清爽,空气里透着潮湿的土壤的气息。
老头儿墓前,站了一排人。
梅小蕴抹去眼角的泪,对着墓碑说,“易师兄,对不起,害你沉冤十几年,现在才知道,你去得这么冤!”
陈师叔站在她旁边,脸上悲愤之色犹自未退,鬓角没洗干净的焦黑色残妆尚在。“老头儿”是他扮演的,两人个子差不多,说话口音一样,就是长相不一样,可是没关系,干脆化个烧毁妆好了。
至于化妆师向挚如今站在最边上,还没从这令人震惊的剧情中反应过来。作为服装设计师,平时也兼修了化妆,只是,他从没想到自己的化妆术会在这种情形发挥作用。他自诩为陈一墨的好朋友,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从不曾真正走近过陈一墨,她身上竟然有如此离奇的遭遇,如此离奇的恩怨情仇。
宋河生愤怒过,也悲伤过,老头儿不仅是陈一墨的阳光,也是他的忘年之交、童年伙伴,但愤怒和悲伤之后,此时此刻的他,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轻松感,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这么个时间,将这件事的真相推到他面前,让他去完成。完成之后,无端就有一种完结感,像是一个故事,走到了大结局,他作为这个故事主角之一,完成使命,而另一个故事,即将开启。
陈一墨是最沉默的,站在最前面,平静得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直到大家该说的都说完,她蹲下来,拾起墓前的酒杯,将一杯杯酒洒在老头儿坟头。
老才头儿,安息。
千言万语,化作五个字。
她拍拍一直趴在墓碑旁大黑的脑袋,将墓前东西收拾干净,站起来欲走,却眼前一黑,朝墓碑栽过去。
宋河生和向挚同时站出去扶她,在向挚手碰到陈一墨的时候,宋河生却收回了脚。
陈一墨栽倒在向挚手臂里,但也只短短一瞬,缓过来后,扶着墓碑站稳,冲大家轻声道,“我没事,走吧。”
梅小蕴叹息,“墨囡这孩子啊,承受太多了……”又还不肯说出来,总是呈现给大家轻轻松松的样子。
宋河生看着陈一墨走在前面的背影,忽而微微一笑。
他还有一样东西交给陈一墨。
当他把存放多年的付英英收了老头儿的钱写的收条交给陈一墨时,陈一墨很是惊讶,“我以为这些全都烧掉了。”
“没烧。老头儿带我签下小院租约的时候把这些都交给我保存了,他说他年纪大了,容易忘事,别放在哪个角落就给忘记了。”宋河生跟她解释。有了这些,她写长文发到网上去佐证就更充分一些。
他其实想把一切都大包大揽过来,文章他写,证据他给,但他想到自己的文笔……
算了,还是让她自己写吧,这种文章,一个不留神没写好,还给她招黑。
他只能把他能提供的都给她了,一样一样地都交还给她。
只能帮她到这里,好像,再没什么可为她做的了……
陈一墨的表达能力很好,一篇条理清晰、感情真实的长文发布,附上宋河生给她的收条和居委会阿姨那里取来的文书,网上的声音大部分偏向了她,还有一小部分人相信她所言,只是坚持认为到底是自己养父母,弟弟是无辜的,又有病,还是应该原谅养父母,出钱给弟弟治病。这个观点遭到很多人反驳:你不是她,不经她的苦,有什么资格劝人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