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显然已经被她投喂惯了,大脑袋在她掌心里蹭蹭,欢实地啃骨头去了。
怪老头儿哼了一声,“真没出息!几根骨头就收买了!老头我平时没给你吃饱?”
大黑冲着他汪汪两声,好像在说:难道你不是在等小囡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门口杵半小时了!
陈一墨已经开始熟练地收拾打扫了,一边还笑嘻嘻地说着,“今天来晚了,等了一会儿河生哥,河生哥期末考试没考好,天天的被他爸关在家里,今天想不到法子偷跑出来了。”
怪老头儿还是冷哼,“谁稀罕你们来?闹得人头疼!”
陈一墨笑笑不说话,埋头捡枇杷去了。
自从在怪老头儿这吃了一回核桃云片糕,又得了一回奶糖,她便时不时会来这里,不请自来,帮着老头儿扫扫地,做做饭,或者补补破衣服,当然,针脚是如何被嫌弃就不提了。
如果有时间,她还会陪老头儿一起吃,不为别的,就为那一晚她回首时见到的灯光下老头儿望着他们离开的一幕,就为那一幕里,始终为他们留着的那盏灯。
从那一刻起,她便有种感觉,老头儿和她在这世上是同一种人。
那种感觉,她长大以后才懂得有个名词可以用来匹配,这个名词叫孤独。
她和他,都是没有人要的孤独之人。
所以,她从那时起,便坚信,其实老头儿是欢喜见到他们的。
后来,她每一次和宋河生来看他,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尽管老头儿每次都拉长着一张脸对他们大呼小叫,但每一次都没赶他们走,还总是把他十分嫌弃的糕点扔给他们吃……
哪来那么多让人嫌弃的糕点?还不重样?
因她时不时便过来,如今放了暑假,时间更是充裕,基本隔天便能来一趟,所以,老头儿这里已是十分干净整洁,她已无需再花大气力打扫了,稍稍整理后,便把捡来的枇杷洗干净了,放在院子里的小竹茶几上,给老头儿吃。
院子不大,树荫郁郁葱葱,小竹几搁在树下,十分凉爽。
“老头儿,你可真会享受!”她自己也搬了把小竹椅,坐在了对面。原本她是叫他爷爷的,被他训一顿,说不是她爷爷,别胡叫,河生哥便叫他老头儿了,他居然没反对,可真是个怪老头儿。
她白生生的、小小的手,取了一颗枇杷,剥去皮,喂到老头儿嘴边。
第20章 枇杷2
老头儿嫌弃地一扭头,“不吃!”
“吃嘛吃嘛……”她咯咯笑着,还撒了个娇。
老头儿这才一脸不情愿地给了她个面子,皱着眉,“勉为其难”吃了。
“真酸!”吃完吐籽儿的时候他还要吐槽。
“那也是你自己种的枇杷酸!”她点着小脑袋说,一点儿也不怕怪老头。都说怪老头要吃小孩儿,胡说!
老头儿板着个脸,“小囡囡好的不学,跟坏小子学顶嘴!”
陈一墨捂着嘴嘻嘻笑。老头儿说的坏小子便是河生哥。
老头儿态度总是不好,河生哥便老和他吵嘴,可吵来吵去,也没见老头儿把河生哥吃了呀?相反,他们还有糕点吃,所以,陈一墨也渐渐被带着和老头儿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嘴皮子仗。
她喜欢和老头儿这样玩。
很多年以后,她回想童年,最平静温馨的时光,便是在这破旧小院里,或有河生哥和胖丫,或者就她和老头儿两人,围坐树荫下的小竹几,吃饭尝糕,斗嘴说笑,蝉鸣犬吠,喧闹不止,哪怕把老头气着了,老人家操起板凳要砸他们,飘荡在这院里的也是他们的嘻嘻哈哈声。
小孩儿并不惧打骂,小孩儿也最是敏感,这打骂是真是假,里面饱含的是疼爱,还是厌恶,他们比谁都体会得明白。
她剥第二颗枇杷的时候,老头儿再不肯吃了,还进屋取了一瓶橘子罐头来,开了盖儿给她,“不好吃!给你!”
“这还不好吃呢?”陈一墨眼睛都笑弯了,“我们一人吃一半吧?”
老头眉毛皱得铁紧,“我不喜欢吃!”
“不喜欢吃您还去买?”陈一墨嘻嘻一笑。
“谁说是我买的?”老头儿顿时炸了毛,“我在垃圾堆里捡的!别人给我的!我怎么会去买?”
陈一墨咧了咧嘴,小声说,“我上午亲眼看见你在街口的小卖部买的呢!”
说完,知道老头儿必定暴跳如雷,赶紧跳了起来,直奔厨房而去。
果不其然,老头儿已经操起板凳要砸了,身后气哼哼的声音在说,“算你跑得快!不然砸扁你的小身板!”
陈一墨去厨房溜达一圈回来,手里多了两只小碗、两只小匙,认认真真把一瓶橘子罐头分成两碗,她和老头儿一人一碗,还很认真地说,“老头儿,我知道你对我们好,谢谢你,我们也很喜欢你。”
老头儿的脸都红了,还好皮肤本来就黑,不太能看出来,别扭地哼了哼,“我要吃小孩!把你们养肥了我正好一锅炖了吃!”
“我才不信呢!”陈一墨把先喂一勺糖水给老头儿喝,“你是好人!他们胡说!反正我们喜欢你!”
老头儿别别扭扭喝了一口,还是吹胡子瞪眼的,“谁要你们喜欢?你们就是喜欢我这里的好吃的!”
陈一墨笑眯眯的,不与老头儿争辩,还吃了一大勺桔片,用行动实力表明老头儿说得没错,她就是爱他这儿的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