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面上流露出喜悦,靠在她脸侧,注视着她,“臣没敢下手太狠,就在外头……”
姬姮骤然睁眼,扬手朝他脸上挥。
陆韶钳住她的手,趁势环到她腰上,抱人到怀里,摸摸她的脸,“您好一阵坏一阵,不许臣说,只许臣做,可臣是人,臣也心热。”
姬姮讥笑他,“你不是太监吗?”
太监怎么会有感觉,太监只配侍奉人。
陆韶垂眼笑,“臣这个太监生怕您不乐意了,拍拍屁股就跑,您瞧瞧臣,臣巴不得将您团在手心里。”
姬姮真张开眼,眸光落在他唇上,旋即又闭回去。
陆韶的笑声从胸腔里发出,低头亲吻着她,“臣瞧瞧殿下受伤了没有。”
姬姮急促的踢蹬着腿,半晌被他扣好查探。
屋里的火光渐暗,陆韶下了床,匆匆进盥室。
再出来已是月上梢头,陆韶搬了躺椅到床前,靠在上面盯着姬姮,她在缓气,眼角脸侧浸着湿,他伸指抹去,温柔道,“臣为了保全殿下,都在刘乾跟前编出个自己没有的癖好,臣多可怜。”
姬姮打开他的手,平躺好,快入梦时问道,“什么癖好?”
“好男人那一口,”陆韶憋屈道。
姬姮一下笑出声,“男人见了你都躲。”
陆韶眼里亮晶晶,“那殿下怎么不躲臣?”
姬姮那点乐头消散,“你以为你是谁?”
陆韶静静凝望她,过许久悄声说,“臣以为,臣在殿下心里是不同的。”
姬姮哼笑一声,“是不同。”
他是头一个叫她想剥皮拆骨的人。
陆韶心间溢出欢喜,趴在床边等着她睡进梦里。
——
陆韶那莫须有的癖好在一夜之间传遍了燕京,连后宫都知晓了。
没两日,姬焕发起了热,吵着要见姬姮。
皇帝再想晾着她,也拦不过姬焕哭闹,只得召她入宫。
姬姮入宣德殿是在晌午,正好好皇帝下朝过来,两人撞到一起,都默不作声。
殿内的嬷嬷哄着姬焕喝药,姬焕跑下床,四处乱转,嬷嬷追他不到,又气又怕,只得跟在后面哄,“小殿下,您快别跑了,小心腿。”
姬焕咯咯着笑,跑的飞快,不巧就撞皇帝怀里,皇帝腾抱起他,数落道,“没个体统,你的两个先生就是这么教你礼仪的?”
姬焕瘪瘪小嘴,大眼睛瞅着姬姮,藏不住开心。
姬姮冲他皱皱鼻尖,他就弯起眼冲她要抱,“皇姐!”
他还在病里,皇帝也舍不得苛责他,放下人随他扑姬姮怀抱中,只冲一旁嬷嬷道,“喂药。”
嬷嬷忙端着碗过去,姬姮接过来吹了吹热气,放到他嘴边看他乖乖喝进肚子里。
难得两个混世魔王这么乖巧,皇帝看着也没那么生气,倒还是故作气性道,“朕让你在府里反思,你反思出什么了?”
姬姮沉默住。
皇帝眉头紧蹙,眼瞅着要发作。
姬焕害怕的抱住姬姮,眼泪汪汪道,“父皇不要骂皇姐,皇姐不是故意的。”
皇帝目色灰暗,心内还是恨姬姮不听话,他训斥道,“你还不如焕儿懂事!”
姬焕被他吓得一抖,当着面儿哭出来,呜哇哇直掉眼泪。
姬姮再气也见不得他哭,忙顺着他的背,叫嬷嬷抱下去哄了。
殿内清净,姬姮自己笑自己,“儿臣做什么您才会觉得儿臣懂事?”
皇帝厉声道,“你只需要做好公主的本分,旁的用不着你插手。”
“公主的本分是什么?是不是儿臣要像个傻子任您摆布?”
姬姮和他对视,他的眼里投射出她的神情,倔强愤怒颓丧。
她没办法,叫嚣也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皇帝怔愣,“你母妃在你跟前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姬姮弯唇,眼角生泪,“母妃死了,她骗儿臣什么?”
皇帝急走到她身前,双手按着她说,“朕不知道你母妃跟你说了多少谎话,但朕从没有想过拿你入药,你不是药人,你母妃是骗你的,她为了离间我们父女,什么话都敢说!”
姬姮哈哈笑,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是母妃骗您娶她,是母妃让您灭了黎国,是母妃逼着您吃下她的肉!是母妃让儿臣摈弃她,亲近您!全是母妃的错!您最无辜!”
“住口!”
皇帝大声喝止她。
姬姮双目赤红,她不怕皇帝震怒,她受够了困在公主府寸步难行的日子,她想挣扎,凭什么他要困住她!
皇帝一瞬心酸,张开手抱住她轻声道,“姮姮,父皇是疼你的。”
她从小就爱黏着他,走哪儿抱哪儿,稍微离远就哭,到大些才渐渐有了姑娘家的矜持,她性子执拗,必须别人让着她,他曾说,这些儿女里,只有她最像他,哪怕她再霸道,到了他跟前也乖的叫人心软,可是现在全变了,他们见面就吵,见面就眼红,她看他的眼神里尽是愤恨。
他终归将她教的太单纯,偏听偏信。
姬姮麻木道,“儿臣不想关禁闭。”
她要出来。
一句话打断了所有难过,他松开姬姮,板着脸说,“往后还胡闹吗?”
姬姮呆呆摇着头,往后她会更小心谨慎,绝不让他再有机会关住她。
皇帝抚了抚她的脑袋,“你的几位皇姐都是娴雅温和,只有你像个刺头,朕也想纵着你,但你总要长大,这里是大魏,不是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