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立即就松手了,倒不是痛,而是怕她怪他猛浪,马上正经脸说:
“禾禾,不用担心,我这些伤过几天就好了。”
此时麦芽正提着井水进来,看抱在一起的两人匆匆分开,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他们的‘好事’,赶紧说:
“你们继续,我这就出去!”
她把桶往地上一放,就撒腿跑了!
溪禾差点被这个自作聪明的笨丫鬟气得背过气去,头顶却传来一声闷笑!
第56章 再养些时日就好了
在溪禾的印象里, 这个男人真的是铁打般的,像是从来没有病过,没想到, 他这一病,竟然就真的差点死在自己手里了。
白天被麦芽那么硬尬了一出, 溪禾马上就走了,膳食都是让人送给他的,直到晚上, 才决定再去看看。
这种大面积的烧伤,最怕的就是并发症。
溪禾走到东厢房的时候, 室内寂静一片,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了那个如一条搁滩的鲸鱼般趴在矮榻上的男人, 他两臂展开搭到了榻沿边上,腿上的伤也没有避开。
心想:睡得还挺沉的!
待走近,她才发现趴着的人不对劲, 像是在微微抽蓄!
溪禾忙把油灯照近些来看,只见他眉头紧锁, 面色青灰,嘴张着似是呼吸困难的样子!
伸手摸去, 他浑身冰凉, 脉膊细弱得几不可触!
溪禾心下一惊, 这是烧伤后的败血症, 并发休厥了!
“楚世子!楚世子!”
溪禾慌张地拍着他的脸,想扶他起来,可他这样趴着的姿势,根本不好发力。
还好今晚麦芽在, 她闻声赶过来,两人合力把楚沉扶了起来。
楚沉整个人都趴挂在了她身上,麦芽想帮忙又无从下手,溪禾咬牙撑着吩咐道:
“把被子铺开,让他躺着!”
现在人命关天之际,溪禾也顾不得会磨到他后背的伤了,急忙把人放下躺好,就给他施针抢救。
行医几年,医治者无数,少不得也有回天乏术的时候,无论何种情况,溪禾自认都能从容面对了,但此刻,她的手颤抖不已,连扎几针才刺中穴位。
因为她深知,这个男人是命悬一线了!
两刻钟后,楚沉像是缓过来了,面色也从青灰转白,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她无力道:
“禾禾,我刚才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总算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溪禾松了一口气,收了针才觉手脚发软。
低头敛去自己的情绪,边收拾边说:
“我去给你煎副药。”
刚转身,手却被他拉住了:
“禾禾,陪我一会好不好?”
麦芽很有眼色地说:
“姑娘,你写方子给我,我去煎。”
溪禾抽回了手:
“你后背要重新上药了,我去去就回。”
还好,药草都有现成的,溪禾去药房配好方子交给麦芽拿去煎,又拿了外敷的药粉回到东厢房。
楚沉已坐了起来,他的后背因为磨擦,好些地方露出血红的里肉。
药粉倒上去,迅速地吸着血水糊成一片,他肩胛处的肌肉微微起伏。
想到女孩儿经受的那些,楚沉哑声道:
“禾禾,对不起,你以前,肯定比我现在痛百倍。”
溪禾知道他说的是指什么,抿抿唇没说话,把药上完,就去倒了碗茶水递给他。
楚沉没接,而是轻轻揽住她的腰,抬头湿着双眼问:
“禾禾,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那种苦涩的滋味又来了,溪禾退开两步,侧转身默了一会,才心平气和地说:
“楚世子,那时候你也是在其位,谋其事,我已不怨恨你了,但是我也没法当作那些都没有发生过。
待你养好了伤,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溪禾不想再谈,说完就走了。
得知慧婶原来就是他,说不触动是假的,但是,也不可能心无芥蒂地再续前缘的了。
而且,他们的身份就注定了不是一路人,过惯了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她是再也不想回京城了。
那里有学不完的规矩,跪不完的人,尊卑有序,她只能仰望与卑微。
他已赎罪,她也该释然了。
.
七天后,看他那些烧伤的地方已开始结痂,溪禾嘱咐道:
“新肉萌生时,会痒,忍着,不能用手抓。”
痒,真的比痛还令人难忍,楚沉像匹烦燥的野马一样不停地来回奔走踱步,整天围着溪禾转:
“禾禾,我很难受。”
“过几天就好了。”
“禾禾,你跟我说会话分分神。”
“不要来吵我。”
“禾禾,药房的差事是我的,你别来抢了。”
“禾禾,我做了菠萝闷鸭,你过来尝尝。”
......
这天,楚沉拎着两只野兔回来,兴冲冲地说:
“禾禾,今晚我给你烤肉串吃!”
溪禾看他那后背的黑痂已全部脱去,只留下或红或白的蟠蜒疤痕,就说:
“楚世子,你的伤已全好了,回京城去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楚沉脸上的喜色褪去,默默地把兔拎去了厨房。
溪禾其实早都想叫他离开了,各归各位,恢复正常的生活就好,他在这里,总是扰得她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