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叙默默承受着来自亲姐的暴击,终于在五分钟不停歇的责骂后,萧璃还是心软的说:“不过还是别灰心,你去老老实实找她认错,或许还有救,她现在还在陵城吗?若是回了江城,你现在立刻买机票去江城!听到没!”
“哎,指望你也没用,我帮你打个电话探探口风吧。”
“姐……舒涵……她在医院……”这几个字有些难以启齿,萧叙说的吞吞吐吐。
“医院?怎么在医院?”萧璃的声音高了一个度,“怎么回事?”
萧叙又认命般呼了口气,把他如何将人从江城逼来陵城,又如何让她在生病的状态下在台上给他做了二十分钟的报告,随后又在他的咄咄逼人下对他连连道歉,直到最后昏倒在了会议室。
他其实不必把这些难堪的事摆上台面,但他想至少能多一个人帮他想想办法。
听完自己弟弟的话后,电话那头的萧璃直接沉默了。
不是沉默,是窒息。
她已经骂不出口了。
“姐……你帮我想想办法……”
这语气像是揉进了千万的叹息和无奈,抽丝剥茧之下能听到乞求的意味。
萧璃依旧沉浸在窒息当中。
半晌,她才幽幽说:“别叫我姐……我没你这种狗弟弟……自求多福吧……”
啪。电话挂断。
徒留萧叙一人在凛冽的风里承受暴击,过了好一会他才起身又回到病房内。
第57章 零点零一 她低到谷底的阈值
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很淡,浮动着的反而是一股清淡的茉莉香气,闻着很舒心,床上的女孩依旧安静的睡着,即使在梦中,眉心依旧微微蹙起,倦怠的模样。
萧叙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就这样静静坐着,看着她。
她又瘦了。
比那晚见她时更瘦。一触上去就会破碎的脆弱。
他甚至不敢去想,这半个月来她都经历了什么。
“涵……”
他忍不住出声唤她的名字,轻柔的语气,低沉而缱绻,伸手握上她露在外头的手,冰凉的肌肤,犹如冬日的井水,触上去是砭骨的寒。
他看着手背上细密的针孔,还有那周围晕出的青紫,抽了口气,瞥过眼去,仿佛多看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那都是对他无声的审判。
萧叙摩挲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温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萧叙缓缓撑开她的掌心。
在看到那上面的伤痕时,他的身体陡然一颤。
柔白莹润的掌心已被深深浅浅的红痕搅烂,大部分伤口都结了痂,有些浅痂已经褪了,留下淡红的疤痕。
光看着就知道是怎样锥心刺骨的疼。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场落日,一点一点沉下去。
他想了起来,是那日她来找他的那日,他明明看见了她跌在一地玻璃碎渣之中,却依旧定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面前挣扎的爬起来。
她是那样骄傲倔犟的女人,却为了让他相信她,放下所有的盔甲,哀求着他。可他偏偏就是不肯信,亲手把她一颗澄澈的心扔下了万丈高楼。
萧叙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胸口闷得慌,他坐立不安。
从四年前她头也不回地翩翩远去,到相遇后她的若即若离,再到那次她喝醉了吐出的酒后真言,这一切都让他心底对舒涵有着一种病态的执着,执着于她是不是肯给他一点点的真心。
直到他再一次听到那些与靠山,交易,买卖有关的话,他承认那一刻犹如被当众搓骨成灰。
他们过往所有的甜蜜,亲昵,爱意都成了一种极端的反噬,容不得他冷静,更容不得他多一秒的思考,逼着他把一切仓惶地打入地狱。
仿佛只有毁掉,才能补足心底的空缺。
可经此狼狈的一役,他越发清晰的得知,她就是他的命门。
爱亦或欺骗,真心亦或假意,都由不得他去做多余的商讨,或是博弈,他只能敞开怀抱去拥抱她,因为他是真的,真的离不开她。
空气有些凝固,萧叙起身把一旁的空气净化器打开,调至睡眠模式,随后又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困倦,亦没有疲累。
就这样又过了一小时,舒涵才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她缓缓睁眼,光一瞬间刺进瞳孔,她下意识抬手遮上了眼帘,直到瞳孔和光能较好的融合,她这才放下手,眯着眼环顾着四周。
可刚抬眼就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在这场梦之前,逼着她连连道歉的男人。
“醒了?我去叫医生。”萧叙的眸里带着惊喜,他连忙起身。
舒涵还未回过神来,就看着他出了门去,过了两分钟又带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
那医生为她量了体温,又做了一系列基础的检查,最后还换了一瓶吊水。
等到萧叙把医生送出去后,又隔了几分钟才才回来。
这时舒涵已经彻底醒了神。
她在思考两个问题。
一是,萧叙怎么在这里?她的属下都去了哪?阿兰怎么也不见了?
二是,萧叙为什么要在这?还一副关心她的模样,她弄成这样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觉得好些了吗?饿不饿?我让人送吃的过来好不好?”这稀疏平常的询问,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隔阂都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