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能给你一颗无瑕的真心,但却能给你最最崇高的地位。
这些隐秘而晦暗的心思,君池从来不曾在王妃面前表露过分毫,王妃自然无从知晓。
在王妃看来,自家夫君虽然性子别扭了些,但她对她却从来都是极好的。
至于君池所担忧的,有朝一日,王妃知晓自己所爱的不是她的事情……
不好意思,在这件事上,慕容并没有见识甚至察觉到一个情敌的存在,君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而且,很多时候,爱这种事情,就算是自己的心,也不是自己能完全控制或体察的呢。
婢女们很快就拿来了君池喜欢的点心,还端来了一碗熬得粘稠的银耳莲子羹。
这羹是给王妃的,大夫说多吃燕窝或者银耳,对母体好。
原本君池准备的都是上等的雪燕。
但是……
自从他从系统那里知道,所谓的燕窝就是燕鸟的口水时,真是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那一天,他发疯了一般,让人把府里所有的燕窝都丢掉,就连刚刚熬好,正要进王妃嘴里的那一碗也不例外。
全部丢掉,都换成了上等的银耳。
慕容王妃有些摸不着头脑,自然是要追问的。
但君池怕恶心到自家王妃,忍着呕吐的欲望只是摇头,说:“吃银耳也是一样的,银耳还更干净。”
再多的,他一个字也不肯说。
见他守口如瓶,慕容王妃只好作罢,无奈道:“那就听王爷的吧。正好我手底下有个药材铺子,让掌柜的寻一些上等的银耳也就是了。”
这时代的银耳都是野生的,价值虽然比不上燕窝,但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只因世人都追捧燕窝,这上等的银耳,倒是比上等的燕窝要易得的多。不过隔了两日,那药铺掌柜的便送来了一批极品货色。
至于这两天,自然有得了消息的慕容家送来了一些。
只是,君池突然有这样的举动,慕容王妃的母亲胡夫人自然是要问的。
这不怪胡夫人敏感。
只因最近一段时日,胡夫人的母家胡家,正因祭田之事和新帝君止的母族卫家有了龃龉。
虽然新帝对自己的生母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对那个出身低微,粗鄙无礼的母族也没什么好感。
但那毕竟是他的母族,他自己可以不喜欢,却步允许别人看不上。
再加上君止在朝堂上举步维艰,心里本来就对咄咄逼人的朝臣心怀怨愤。
他觉得这些大臣就是因为自己生母身份卑微而看不起他。
因而,他登基后第一件事,除了把生母册封为太后之外,就是努力抬举自己的母族。
因而,此事虽然是他的母家看上了胡家的祭田,欲要强买,但在君止看来,还是胡家的人不识好歹。
可以说,胡家也是倒霉,算是恰好撞上了君止枪口了。
胡夫人怕这次是因着娘家的事,让女婿在朝堂上难做了,这才折腾女儿的补品,拿女儿撒气,心里自然着急。
按照她自己的心思,自然是想立刻到王府去看看女儿的。
可是,她又怕自己冒然前去,显得他们慕容家盛气凌人,更惹得女婿不喜,也让女儿难做。
因而,她就忍住了,只是悄悄派人送来了几朵上好的银耳,供女儿食用。
这事原本君池是不知道的,只是第二日回来时,正碰上王妃用银耳,多嘴问了一句,这才知晓东西的来处。
他略一思索,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知晓胡夫人为何只是派人来,而不是亲自来探望了。
胡家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之所以没有插手,就是断定了此事卫家不占理,无论君止怎么处理,都是憋屈。
如果秉公办理,就等于是向朝臣低头;如果偏向卫家,就免不了被人弹劾。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因着这些小事,和王妃闹别扭的,还是让岳母放心吧。
当下,他直接就对王妃说:“你与岳母也许久未见了,正好咱们家园子里的秋海棠开了,你若是身子爽利,便下个帖子,请岳母和两位嫂嫂来赏赏花,说说话。”
这便是君池的温柔了。
他纵然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却有着古早文里每一个男二都有的特质。
——恰到好处的体贴。
只不过,前世的时候,这份体贴独属于女主。
今生如梦般回转前尘,勘破了那个叫“明月”的魔障,虽然感情一时半会儿难以消解,但他的心机他的体贴,却不再是独属于女主一人了。
王妃温柔地看着丈夫,眼眸如水,荡漾着柔软的波光,似乎是要把人溺毙其中。
君池猛然闭上了眼睛,紧紧抱住她,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她的脖颈。
——这种温柔,这种包容,这种依恋,都让他害怕,却又让他贪恋。
贪恋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或者曾经得到过,但因不是来自明月,他自己却不知道也不在意,让其在无声无息中枯萎了。
害怕则是因为他怕自己还不起这份温柔,给不出对等的感情。
“王爷,你怎么了?”王妃疑惑地问。
“没什么。”君池说,“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哦。”王妃虽然觉得有些憋闷,但因为察觉到了丈夫的脆弱,便慢慢地拍抚着他紧绷的背脊,无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