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了!”
这种话无非就是在试探周岩的底线,他神色冷沉得吓人,有些凶戾:“再说一遍。”
“现在不是了。”怕他听不清楚,她甚至一字一停顿的阐述。
周岩极缓慢的冷笑,然而这笑终究还是有些苍白无力:“宴星沂,你觉得我周岩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人吗?”他到底更深爱,也更怕她离开。
“难道不是吗?”她抬起下巴,神情倨傲冷艳,双眸充满嘲讽,“十年前我想要利用你,本来以为要费多大力气呢,没想到你那么好骗,这十年来你为我鞍前马后,我其实也有些感动。”
周岩的印象里,宴星沂从没有对他说过狠话,她在他面前总是温顺乖巧的,几乎不会违背他的意愿,他知道这是宴星沂报恩的一种方式,他没有打断过,没有阻止过,如果这样会让她心里有个安慰的话,他愿意陪她演戏。
周岩当然知道这个女孩子叛逆,心里住着一只从来没有释放过的野兽。
她受过很多伤害,周岩一直用自己的方式补偿着她,可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野兽冲出来,会先咬他。
他不认为宴星沂说的是真话,哪怕是真话也无所谓。想要利用他,可以。想要他继续鞍前马后,可以。唯一不可以的是,离开他。
宴星沂在等周岩生气,可是他没有,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她,安抚般的轻哄,“我做了你爱吃的东西。”
宴星沂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惦记着她。
她转开脸,忍住眼睛里发胀的热意,声音冷静的讽刺,“周岩,你都没有自尊的吗?”
周岩不肯放开她的手,将她拉近些:“你觉得呢?”
他怎么会没有自尊?又有谁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只是在她面前,没有罢了。
宴星沂险些就要憋不住眼泪,可是不能,她不想让周岩看到那样不堪的自己,她必须要离开了。
“我怎么知道?”她表现得不感兴趣,想将手抽出来。
周岩眯了下眼睛,不悦的捏住她的脸抬起来。
“行,我告诉你。”
“听好。”
他像她刚才那样,怕她听不清楚,特意俯身靠近她耳畔,一字一停顿,低沉的声音给出答案。
“因为我爱你。”
“很久了。”
宴星沂有些怔愣,眼神失去焦距。
从小到大她都不敢奢望有人会爱她,她活着的愿望很简单,只要不被挨打不被责骂就好,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爱她已经很久。
这个人,依旧是周岩。
她忽然想起桩乔山寺庙那一晚,菩提树下那只锦囊里属于她的名字。
她何德何能,可以成为周岩的心上人。
可他们的相逢注定不会是圆满的结局,她的过去不会允许。曾以为只要时间够久就会忘记,可总有人跳出来提醒,她曾经有多脏。
忍着心脏尖锐的痛,她弯起唇,不躲不闪,直直看着他眼睛,笑得千娇百媚,却也嘲弄至极,“可我不爱你。”
这句轻蔑不屑的话,几乎用尽她所有的力气才说出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脸上的笑容却完美得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她可以保证,就算是周岩也看不出任何不对劲。
果然,她在周岩眼中看到显而易见的消颓和落寞,虽然一闪而过,还是险些碾碎她的心,她真想立即扑进他怀里,抱紧他,告诉他,她同样爱他,也很久很久了。
宴星沂推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偏过头,语气平静得可怕,“其实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只是想玩玩。”
“现在我玩够了。”
周岩嗓音哑,像在示弱和讨好:“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
“腻了。”
他忽地冷笑,低着头的眼圈有点红,好一会儿才哑声问,“宴星沂,你当我是什么?”
“我哥哥。”
“去你妈的哥哥,我不是你哥!”他语气狠戾阴森,还从未这么凶过她,但宴星沂很容易就能听出来话里面的暴躁和恐慌,沉稳如他,竟也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宴星沂却格外冷静:“周岩,我们分手吧。”
周岩冷冷的盯着她,眼神阴冷得骇人,往常的宴星沂不敢和这样的他对视,可今天不行,她必须摆明态度。
她的冷漠让周岩心沉到谷底,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女孩的任性,纵然他对她说爱,纵然好声好气的哄,她想走还是会走。
周岩疲倦的垂眸:“我不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以后我不会再回这里住,我会搬回宴家。”
她转身要走,周岩拉住她手腕,冷着声问:“为什么要走?”
“分手就要有分手的样子,咱们都得冷静一下。”
周岩还是有点弄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分手,难道是因为那天吓到了她?他有些急切的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低声解释:“昨天的事我的错,以后不会。”
“不是因为那天。”
“是什么。”
“我就是单纯的腻了。”她笑得很甜,任性得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说出的话到底多么刺人。
周岩沉默看着她。
宴星沂浅笑:“哥哥看够了吗?”
她拨开他的手:“看够的话,我要走了。”
无视着周岩冷沉的面色,她慢条斯理的走出这间屋子,直到门关上,直到再也看不到周岩冷漠的眼睛,宴星沂才终于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