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凝视她鸦羽似的睫毛,手掌慢慢落在她发丝上,一种近乎拥抱她的姿势,嗓音已彻彻底底的沙哑:“我不在,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
宴星沂把烟盒装进他口袋里时,周岩云淡风轻地收回手,眼神变得再正常不过。
她站起来,抚平裙子上不存在的褶皱,仪态万千的微笑:“我要回舞团了,改天见,哥哥。”
周岩平静的“嗯”了声,淡得像是根本不在意她的去留,却在宴星沂转身时,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
她从前叫他周岩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直接就叫了哥哥。
真遗憾。
他可从没把她当妹妹。
人离开后,周岩重新拿出烟盒,摇出一根烟送到唇边,点燃,抽得有些急。
刚才宴星沂在怀里的感觉还似有似无,周岩轻吐出烟雾,强压着不合时宜的念想。
多少人称赞他禁欲克己,其实不知道,他也有心猿意马,心乱如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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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团的包厢里大家还玩得开心,大多数人没有注意到宴星沂离开又回来。
洛沉香对她说:“周总打电话来找你,你不在,总监就把你出去的事告诉他,他把你找回来的吗?”
宴星沂:“嗯。”
不过就是消失一会儿,他就亲自过来找人,宴星沂觉得有点兴师动众。
“那就好。对了,刚刚大家讲到一件事,有个剧组要来咱们舞团基地取景拍电影。”
宴星沂点下头,她对这种事没兴趣,也不关心。
洛沉香甜笑:“主演是姜澧,最近很火的男演员。”
宴星沂微愣,怎么也没想到,姜澧原来进了娱乐圈,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们还会再见面。
*
玩到快凌晨的时候,舞团离开夜总会,宴星沂在人群后面。
越靠近门的方向,越能听见下雨的声音。
雨天会有些冷,吹进来的风将姑娘们冷得花容失色。
女孩子多的地方笑声也多,咯咯地笑着压下被风吹起来的裙摆,然后在男舞者绅士的邀请下坐上豪车。
风雨交相摧折,灯光在夜色里美得绮丽。
宴星沂看到周岩身边的助理低垂着眼站在出口,他手臂上搭着一件名贵的西装外套,像在等人,抬头看到她,走过来,声音很恭敬:“小姐。”
很多人叫她宴小姐,只有周岩身边的人叫她“小姐”,从十几岁开始,她就不是只属于宴家的,还属于周岩。
“哥哥呢。”
“离开了。”
“那你为什么还在?”
“先生让我把这个给小姐,天冷,让您披着。”
他和宴星沂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礼貌地递上衣服。
宴星沂接过来便披上,西服上并没有烟气,有雅致的男士香水味,尾调白檀,龙涎,应该是大卫杜夫。
“谢谢。”
杨临赶紧道:“您太客气了。”
“先生让我送您回去。”
宴星沂没有推辞。
她有自己的别墅,不回宴家的时候便独居,有表演的时候就跟随舞团住在基地。
回去的路上,宴星沂收到宴徊给她发来的信息。
[姐姐为什么不回家?]
宴星沂没回复,可直到回到卧室,宴徊还不放弃的想与她取得联系。
[姐姐今天的表演成功吗?]
宴徊很聪明,虽然才上幼儿园,却已经很会玩手机,认不全字,就通过语音说话,然后翻译成字,再让身边的保姆帮忙确认。
宴星沂仍然没有回复,对于辜负一个殷切想知道自己消息的小孩子,她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愧疚。
又是无聊的一天,躺在床上的宴星沂如是想。
闭上眼,却忽然想起刚才包厢里她靠近周岩后,他手掌放在自己头发上的那一刻,问她有没有被欺负。
不是没有听到过一些传言,说周岩十年未娶是在等她,宴星沂也曾因为这些传言跟他聊过,彼时周岩的神色与往日并没有分别,沉稳而静谧,像是听到一个滑稽的笑话,反问她:“你觉得可能吗?”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深情的人,她亲哥哥深爱一个人是因为曾被对方温暖过,而她和周岩是不同的,这十年来她就像一个麻烦,有谁会喜欢一个麻烦呢?
好像来了点困意,她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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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宴星沂是被吵醒的。
“这就是塞纳芭蕾舞团的训练基地吗?真漂亮啊!”
“有什么了不起的。”
“话不能这么说,塞纳芭蕾舞团是闻名世界的芭蕾舞团,全球各地都去表演过,这次回到清远,听说要多呆两年,咱们这次能来,还是走后门的原因。”
“我可不信他们这么厉害,我们剧组也不差啊,能来他们这里取景,他们才应该感到荣幸。”
宴星沂睁开眼,手机忽然“叮”的一声,是宴徊又给她发来了信息:[姐姐,我要去上幼儿园了,爸爸妈妈有事,放学的时候你可以来幼儿园接我吗?]
宴星沂:[你有三个保姆。]
言外之意是不用她接。
宴徊似乎很惊喜她竟然会回复,小家伙儿抱着手机,快活地跑在偌大的儿童房里。
[可是,我想要姐姐……]
宴星沂正考虑要不要回复,外面的说话声打断她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