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固执的说:“我很想你。”
周岩抿紧唇,不说话了。
“我很想你。”
她再一次这样说。
残缺的月亮坠在夜色里,皎白清冷的月光倾洒进来落了一地,映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周岩记起来,他们初遇那天,好像也是这样一个晚上,窗外有残缺的月亮,月光落在她毫无瑕疵,脆弱年轻的身体上,映亮她眼底的哀伤,就这样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算了。
他认输般妥协地闭上眼,打算询问她这几天的境况,没想到又听到她说:“我很想你。”
周岩才觉得不对劲,抬起她的脸,她表情委屈得厉害,嘴角向下瘪着,有些要哭的趋势,周岩拧眉捏住她脸,“不准哭。”
她用湿漉漉的眼睛眼巴巴看着他,握住他的手,用可怜的,几乎快磨灭周岩心脏的委屈声音轻声质问,“你怎么才找到我啊?”
明明是她不说一声就逃跑,不给他留一句话,不给他任何提示,到头来还要怪他没有找到她,宴星沂觉得自己真的很恶劣。
然而周岩着实是心疼了,捏她脸的手指放松,指腹摩挲她细嫩的肌肤,抚去她眼角的湿润,轻轻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吻她,“对不起。”
最终,还是他道歉了。
宴星沂就更委屈,所有的烦恼都有了倾诉的地方,于是立刻开始数落他:“你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天,我没有吃好,没有睡好!”
“嗯。”环着她腰的手更加温柔,他虽然面色平静,心里还是揪了下,开始心疼。
“我每天都在想你快点找到我,可是你竟然拖这么久!”
周岩沉默看着她,他当然记得来这里的初衷,是要找这小妮子麻烦的,可现在呢?被她委屈的三言两语弄得心神无主。
“对不起。”
周岩吻她,“我现在来了。”
宴星沂看他缴械投降,心里有点得意,但还是装生气,“我每天都很不开心!”
周岩哪里看不出来她眼里藏着的狡黠,也不跟她计较,低声的哄:“怎么才能让你开心?”
“哄我。”
周岩心里笑了下,这不是一直在哄吗?不过看她越来越瘦削的小脸,他心疼,没挑明,顺着她意思,“行。”
周岩就把他抱上床,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哄她。
宴星沂哪里见过这样的哄?赶忙从他怀里逃走,“哄人可不是这么哄的。”
周岩气定神闲的看着她,抓住她脚踝重新拖回来,“不然呢?”
“反正不是这样!”
周岩摁住她,“规矩点。”
宴星沂委屈的哼唧,但箭在弦上,什么都不管用。
洒落在房里的月光静悄悄,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的小别重逢,宴星沂看着窗外深沉的夜,悲愤的想,她就不该招惹周岩!
事情结束已经是后半夜,宴星沂原本有许多问题想问周岩,但没有力气,明天再说吧。
周岩的吻落在她疲倦的眼角,“沂沂,闭眼睛。”
她乖乖的闭上,感觉到周岩把她搂进怀里,一只手掌顺着她头发,听到他安心的轻叹,宴星沂心一紧,她其实都明白,这几天的他一定非常担惊受怕。
她装作睡着,无意识的往他怀抱深处缩,周岩立即将她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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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时房里已经洒满清晨的阳光,对上周岩的眼睛,她愣了愣。他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面前,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他开口,很淡的说句:“醒了。”
“嗯嗯。”
昨天装模作样的躲过,今天就不能了,总要面对的。
周岩过来给她掀开被子,敞开手臂,“过来。”
宴星沂笑着爬起来,跪在床上依偎进他怀里,他的吻落在她发丝上,“宴非白和唐晚在等我们吃早饭,抓紧时间。”
“嗯嗯。”
他抱起她进浴室,把已经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她,她刷牙的时候,他就给她梳头发,编了个复杂精致的鱼骨辫。
宴星沂刷牙的手顿了顿,原来他都记得……
有段时间她跳舞忙,没时间照顾自己,周岩搬来和他住一块,几乎成她保姆。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将生活过程那样,不按时吃饭,不会打理自己,周岩就把三餐的时间空出来陪她,盯着她吃好每顿饭。
她每天早上蓬头垢面去舞蹈室,他把她捉回来摁梳妆台前,生疏的给她扎马尾,刚开始也只会这个,后来他应该去认真的研究过女孩子的发型,开始会变着花样的给她编头发,他编得最好的就是鱼骨辫。
他的手好看,他用这双手握着钢笔签下一份份重要的合同,会拿这双手去打高尔夫,抽烟,端着香槟优雅的穿梭在上流宴会,也会用这双手为她梳头发,编辫子,挤牙膏,做饭,种树,洗衣服。
她的周岩,是这样的好。
宴星沂忽然想起她出车祸消失那几天,她被宴非白带回云川,他忽然出现在窗外,对她说过的那句话——“来接你回家了,沂沂。”
他从来只是喊她星沂,不会喊沂沂,可是那天云佳分明也是喊她沂沂。
周岩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所以才那么喊?而且他说,接她回家了……
宴星沂怔愣的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现在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原来他要接她,回真正的家。他说过会给她一个家,他果真找到了真正属于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