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客厅里吵吵闹闹的父子俩，阳台中付荣月露出了一个感慨的表情。
“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他们父子俩有多久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了。”
殷九竹沉默了一会儿：“……这怎么看，也不算是心平气和吧？”
付荣月笑了：“如果你见过他们父子俩吵的天崩地裂摔门而出的样子，就知道现在这种程度的拌嘴有多不容易了。”
殷九竹想了想，她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她知道父亲的辛苦，父亲也知道她的孤单，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来没和父亲吵过架，连拌嘴也只有零星几次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和父亲痛痛快快的吵一次架，让殷浩军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这样的话，父亲就不会让别人帮他隐瞒去世的消息了。
付荣月看向她，温柔地说：“小殷，我一直想当面和你道谢。”
殷九竹意外地眨了眨眼睛：“道谢？这从何说起？”
付荣月：“老景性格顽固，这几十年，他走到哪里都被叫老师、主任，几乎每个月都要接到几面锦旗，诊室里都挂不下。这些赞誉是对他的肯定，但也是一个陷阱，让他深陷傲慢。”
她顿了顿：“他傲慢，所以他迟迟不肯接受景旭的选择，觉得他幼稚、自我、叛逆，觉得兽医这个职业粗俗野蛮，不如人医伟大。
“那场手术之后，你精湛的医术让老景开始正视兽医这个职业，也让他头一次反思自己的固步自封。所以我要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恐怕我爱人永远不会放下他的固执与傲慢，也无法与景旭和解。”
殷九竹被她说的脸上微红：“您言重了，我只是做了一个医生应该做的事情。景主任是一位很值得敬佩的医生，那场手术是我第一次和人医合作，我从景主任身上也学到了很多。”
她谦逊客气，不居功自傲的态度，更让付荣月欢喜了。
付荣月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越看越是满意。
两人聊了很久，聊着聊着，付荣月忽然说：“对了小殷，你是单身吗？你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这个问题让殷九竹脑中的警铃瞬间响了起来。
付老师问这个问题，难道是看出了什么吗？是应该承认自己和景旭的关系，还是撒谎说自己是单身？
殷九竹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显。
她特意跳过第一个问题，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我的另一半啊……要好学、上进、有朝气，性格细腻又不会优柔寡断，乐观阳光又不是纯粹的理想主义，懂我的心思，和我有共同话题，喜欢动物，最好是同行业的人，至于外貌——”她顿了顿，“——谁不喜欢长得又高又帅的呢？”
付荣月听着听着，觉得殷九竹说的这个人有点熟悉。
高高大大，性格阳光，上进又纯粹，喜欢动物，还是同行业……
她身边不就正好有这么一个人吗？
付荣月试探地问：“年纪呢，你对年纪有要求吗？喜欢成熟一点的，还是年轻一点的？”
殷九竹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我喜欢年轻的。”
付荣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殷九竹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她相信以付荣月的敏锐，应该能触碰到真相了。
……
景旭忙着给鱼缸换水，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女朋友已经打过一轮哑谜了。
他和景振宏努力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把这一大缸水重新换过，甚至连鱼缸底部的脏东西也一起清除了。鱼儿重新入水，自由自在地在水里游动，那些乱七八糟的高科技养鱼设备全被淘汰了，它们终于不用担心再遭受电刑了。
父子俩望着干干净净的大鱼缸，一种许久未品尝过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景振宏开口：“毛毛，咱们有多久没有这样……”
“打住。”景旭立刻叫停，“大过节的不要过度煽情。”
“……”
“……”
景振宏憋屈。
景旭看了看表，问：“现在都五点多了，是不是该做晚饭了？”
提起晚饭，景振宏又来了精神：“今晚我下厨做鱼！”
景振宏和付荣月单位都有食堂，他们极少在家开火下厨。今天他们请殷九竹来家里过节，景旭特地告诉他们她喜欢吃鱼，景振宏一早就去菜市场买了一条新鲜的大黄鱼，要给两个年轻人露一手。
付荣月已经提前处理好了鱼，就等景振宏去做了。
付荣月给景振宏围上围裙，鼓励他两句，把他哄的飘飘然的，然后景主任便昂着头走进了厨房。
老夫老妻的小互动看得殷九竹直想笑——她怎么觉得景振宏很像小青椒呢，性子犟的不行，但只要给一点小鼓励，就毫无原则的飞起来了。
景旭见父母都在忙别的，赶忙凑到殷九竹面前，小声打听：“老师，刚才我妈都和你聊什么了啊？”
“没什么。”殷九竹故意逗他，“付老师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景旭果然紧张起来：“你，你怎么回答的？”
殷九竹道：“我就列了一下我的要求：赚得多，年纪比我大，成熟稳重，有艺术细胞——”
景旭越听越不是滋味，怎么殷九竹说的条件，他一个都挨不上啊，反而更像她的那个狗屁前男友！难不成殷九竹实际喜欢的，就是那种类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