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忱的眼神中已经没了刚刚来时的低落,眸色也随着那月色逐渐清朗。
他像是特别想看她窘迫的样子,又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了笑,问她:“小丫头,你怎么不叫我老顾了?”
沈意眠低下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她一直都赌着那口气吧。
至于那口气是什么气。
她也不知道。
顾忱也不是想真的知道她的答案,只是又问她:“能改回来吗?”
沈意眠咬着嘴唇,还有些赌气地应:“你说让我改就改啊?”
男人示弱地放低声音:“那我求你改,行不行?”
他的声音又低又轻,像是夏夜里清凉又温柔的风,将沈意眠的心吹得左右摇摆,很快就失去了“原则”。
她动了动唇,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既然你求我的话……那我就改过来吧……”
顾忱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那你是不是该重新跟我告个别?”
沈意眠表面不情不愿,心底却升起一丝莫名的窃喜。
她掀起眼帘撇他一眼,然后绷着表情小声说了句:“那我走了……老顾。”
“老顾”两个字虽然模糊,但却是真真切切地从沈意眠的口中再次讲出。
起先,顾忱并不明白自己半夜驱车八十公里来这里见她一面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用。
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再去探究了。
只是见到了她,听她喊了一声“老顾”。
就值得了。
心底的那些疑问,彷徨,也自然而然的有了答案。
“满意了吧?大爷?”
沈意眠佯嗔睨他一眼,转身就往民宿里走。
“沈意眠。”
顾忱突然叫住她。
沈意眠回头看向他:“还有什么吩咐?”
夜幕之下,男人深深凝着她,满目星光似乎都融进了他温柔的眸色里。
他走上前几步,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不紧不慢却语气笃定:“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老顾都会站在你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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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黎受伤当晚就去了急诊,从清创室逢完针出来,他收到了观星社里一位男社员的信息:【哥,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这个男社员和沈意眠是一个系的,这几天也跟她一起在郊外写生,在社团里时跟他关系不错,偶尔还给他做做“眼线”。
魏黎隐约觉得是关于沈意眠的事,立刻回复他:【什么事?说】
那人很快就回复道:【刚刚有个开劳斯莱斯的男的过来找沈意眠,两个人出去了好久才回来,你知道这事不?】
劳斯莱斯?
魏黎只想了几秒就立刻断定,那人肯定是顾忱。
但他还是装作不知情地问:【什么男的?会不会是她亲戚什么的?】
对话框立刻蹦出:【什么亲戚啊……两人说话那感觉就不对劲。男的看起来年纪比我们大,还挺帅的。哥啊你长点心吧,咋这么单纯呢……】
魏黎没再回复,默默攥紧了手机。
以前,他总觉得沈意眠长得漂亮人又单纯,很好拿捏。
后来,他果然没费什么力气就追上了。
可今天这事仔细一想,顾忱总不可能无缘无故为了一个跟他没有太大关系的女孩下手。
这么一看,他们俩之间应该早就有点什么。
不知不觉被绿了的人,搞不好是他才对吧。
想到这里,他立刻觉得自己像是被耍了,莫名烦躁。
但他刚刚在网上搜索了顾忱这人的资料,心里很清楚这人他绝对惹不起。
这时,黄艾琳还在他旁边忿忿不平:“我看我们就应该报警!哪有这样在公众场合动手的,这么嚣张!哎,你听我说没?”
魏黎有些不耐的斜乜她一眼:“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么多人看着都不敢拦他,你以为他会怕报警?”
黄艾琳撅着嘴气鼓鼓看他一眼,“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那个女的分手啊?你不是本来就要跟她分吗?干脆明天就分啊!”
“你别催了好不好?我都快烦死了。”
魏黎心烦地起身,又因为伤口拉扯,疼得“嘶”了一声。
黄艾琳连忙扶住他,委屈道:“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希望你能早点交差,之后就不关我们的事啦。”
魏黎此时连话也不想说了。
扯个理由分手还不容易。
但要不伤害沈意眠,又能有利于他自己的名声,那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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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泓的办事效率一向很快,顾忱交待下来的第三天上午,他就把调查好的资料拿进了顾忱的办公室。
因为顾忱的那句“全部”,资料有厚厚一沓,几乎是事无巨细。
虽然繁琐,但魏黎这个人背景简单,查起来难度很低,结果也就出得快。
顾忱看着那一沓东西,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没有直接伸手去拿,而是问高泓:“你看过了吗?”
高泓跟了他这么久,自然对他的需求很了解。
前一晚拿到资料之后,他花了一整个通宵,事先将所有的内容都过了一遍。
于是他连忙应道:“看完了。”
顾忱点了点头,“说重点。”
高泓立刻会意,如实娓娓道来:“魏黎是海亭人,高中进入陆美附中,之后全家定居陆北。现在就读于陆美油画系大三,在学校人缘不错,不仅是他们班班长,还是观星社社长,沈小姐应该就是这样和他认识的。现在他有个社交账号,有三十万粉丝,算是个小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