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穿一身布衣出门,根本没人关注。如今那些穿着锦罗绸缎的公子正君们,无论他在哪里,穿着什么,都能在茫茫人海中准确地用目光捕捉到他。
都好几天了。
就好像他是个无恶不作的通缉犯,而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他的画像,时时观摩,把他的样子熟记于心。
他最近……有做什么天妒人怨的事情吗?
唐潇急匆匆从瑞王府回家,难不成大家这是在猜测他和瑞王的关系?
有可能,毕竟姐姐是瑞王,纵使传言中她不是什么端方如玉的人,瑞王君的位置还是有很多人肖想的。
唐潇挠挠耳朵,觉得他们想得有点多。
瑞王君能是随便肖想的吗?
他才回府内,就见他娘正在正厅招呼同僚,他远远地瞧见,准备当没看见,绕路回自己的院子,谁知被叫住了。
唐楼墨远远地朝他招手,示意他进去。
唐潇虽不明白他进去干什么,还是乖乖走了进去。
厅上坐着的人是谁他并不认识。
唐楼墨道:“冯大人,这便是小子。”
唐潇欠身行礼,“见过冯大人。”
冯大人急忙虚虚抬手,“唐公子不必客气。”
接着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两眼。
衣着发式简单,院中的时候就连走路身段也很随意,但进到正厅后,整个人的气质一变,哪怕穿着一身布衣,也顿时有了大家公子的气度。
容貌更是不比提,和瑞王府那位很是登对。
唐潇转眸看向唐楼墨,意思很明显:
叫我进来干什么?
唐楼墨显然没准备和他解释,“没事了,你不是要回院中了吗?去吧。”
唐潇:“……”
所以他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是被人看看?
这冯大人到底是谁?
现在有客人在,他也不好多问,便客气地行礼离开了。
冯大人确实只是个普通大人,只不过唐楼墨想着既然潇潇身在局中,再藏着掖着也不合适,便让人见见。
唐潇走后,冯大人道:“怪不得瑞王会如此看重唐公子,有了唐公子,何愁瑞王不会……”
唐楼墨笑看着她。
冯大人才想起来,她口中像物品一样,讲用来制衡瑞王的唐公子,可是唐楼墨的亲儿子。
于是立即转口道:“唐公子不亏是丞相的儿子,风采绝绝……”
唐楼墨说了句“过谬。”,继续之前和她的谈话。
她之前本不想让潇潇参与进来,把他放在风口浪尖处,可瑞王说,现在有心人要查,早就查到了,遮掩早就来不及,不如光明正大。
她这种把潇潇往明面上推的做法,一时让唐楼墨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当真觉得自己真能护住潇潇,还是……对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用心。
唐楼墨看了眼冯大人。
也许自己和她一样,也不过是这局中一个根本不知全貌的棋子罢了。
唐潇回到院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想了想,从后院出门,又去了瑞王府。
裴青轲正在和人商量事,唐潇便一个人在后花园练剑。
前几天,她教了他一些基本剑式。
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月以前,被她追着满院子跑的什么都不懂的人了。
天已经很凉,唐潇仗着自己有些微内力,穿得单薄。
在户外没一会,哪怕再练剑,也觉得冷。
裴青轲正在书房议事,他便去主屋带着,让人备了热茶,才喝到一半,便有人进来了。
裴青轲看向他的衣服,眉间微蹙,“晨间的时候不是说,让你多穿点衣服吗?”
唐潇问:“喝茶吗?”
他今天衣服穿得少,刚下马车,没站多久便开始瑟瑟发抖,裴青轲和他说今日算了,要取衣服给他,让车妇送他回家,谁知他死活不穿她的衣服,也不坐马车,硬要自己回府。
裴青轲:“不喝,你的衣服?”
唐潇抬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道:“我出来得急……忘了。”
出来得急,把自己怕冷都忘了?
裴青轲坐下,“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点?”
唐潇道:“……还好吧,也没有太冷。”
主要是她穿得单薄,他便也不想穿得太厚。
也不知道早上抖得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的是谁。
裴青轲顾及着小公子的自尊心,没把话说出来,“你穿这么少,我看着冷。”
唐潇嘟囔:“你明明也没有穿很多衣服。”
裴青轲看了他两息,忽然向外道:“来人,去取件冬衣过来。”
门外小侍应道:“是。”
唐潇手捧着茶,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就像这茶水一般,清澈见底,一眼看去,连里面有几片叶子,甚至上面的纹路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他抿了下唇,“……你冷啊?”
“对,”裴青轲道:“都是十一月下旬了,天气自然很冷,从现在开始我要多穿一点。”
唐潇觉得这暖茶是真的有用,不仅暖胃,还让人心中熨帖,“我就……不怕冷。”
话还没说完,倒是自己没忍住先笑了。
裴青轲轻笑了一声,“我怕,你穿得少我看着都觉得冷。”
唐潇道:“那为了你,我可以勉为其难多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