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楚昕赚了银子,是要孝敬长辈养育儿女,是要交给妻子掌管的。
她算得了什么?
杨妧下意识地叹口气,这满桌子的瓷器共一百二十两……欠楚昕的银钱越来越多了。
她几时才能还得清?
*
此时的镇国公府。
廖十四正在清韵阁和楚映一道吃午饭。
菊花会上,她跟楚映相谈极为投机,话里话外明示暗示了好几次想来楚家拜访。
大前天,楚映终于给她下了帖子,廖十四收拾了早就准备好的额帕、香囊、自家茶园里的茶叶,又“亲自”下厨做了两样点心,乐颠颠地来了。
楚映先带她到瑞萱堂请安。
廖十四把礼物一一显摆出来,“绣万寿菊的额帕是孝敬您的,这条宝蓝色绣忍冬花的给张夫人,两条帕子给阿映,还有只扇子套是送给世子爷的,绣得是节节高升,图个好意头。”
秦老夫人仔细拿起来打量着,针脚匀称且细密,绣花也不错,栩栩如生的,跟杨妧的针线活差不多,可在配色和花样上,明显缺少几分灵气。
扇子套用得是翠竹图样,非常厚实。
遂夸赞道:“手艺真好,比起映姐儿何止强了千倍百倍,”指着扇子套对楚映道:“单是这份心静,你就得好生学学。”
“老夫人过奖了,”廖十四笑盈盈地说:“我离杨四姑娘可差得远,对了,杨家两位姑娘呢?”
秦老夫人道:“家里长辈得了急病,从菊花会回来,一刻都没耽误,回济南府侍疾了。”
“哦,可真是遗憾,本来我还想跟四姑娘探讨一下针法呢?”
秦老夫人眸中闪过一丝不耐。
菊花会上,她对廖十四印象还不错,觉得她行事大方又有才学,没想到竟也是个暗藏心机的。
廖十四思量周全,阖家上下都备了礼物,连楚昕都有,唯独没有杨家人的。
想必已经知道杨妧她们走了,却又巴巴地问。
秦老夫人有意压压廖十四的气焰,笑道:“四丫头确实手巧,同样的额帕,她做的戴起来就是舒服,袜子也是,”秦老夫人提了提裙角,露出袜沿上精致的宝相花图样,“袜底用了两层布,格外暖和……穿惯了四丫头做的袜子,再穿别人的就不太对劲儿。”
同样,戴惯了杨妧做的额帕,戴别人做的也不对劲。
廖十四呆了呆,又捧过点心匣子,“老夫人尝尝酥皮饼,因不知老夫人口味,做了两种馅料,点红点的是红豆沙,没有红点的是椒盐味的。”
秦老夫人敷衍着夸一句“廖家姑娘的能干是出了名的,”掂了只红豆沙的,掰开两半,一半递给楚映,另一半放在口中品了品,“好吃,酥皮做得尤其好,四丫头就做不好酥皮,试了好几次都起不了酥,你是怎么做的?”
廖十四红涨了脸。
她哪里知道?
不管是酥皮还是馅料,都是家里厨子做的,她只是在出锅的时候拿着毛笔在上面点了个红点。
廖十四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加水和面,多放糖和鸡蛋。”
秦老夫人笑笑,“难怪味道这么好……你们也别在跟前拘着了,十四头一次来,映姐儿带她到处走走,园子里菊花开得一般,几棵黄栌真正是漂亮。”
廖十四求之不得。
她正想到处溜达溜达,说不定会偶遇楚昕。
自打菊花会,她再没见过楚昕,心里真正是朝思暮想,做梦都会看到那张俊俏却又不失英武的脸。
打发走廖十四,秦老夫人低低“哼”一声,“离四丫头差远了。”
杨妧离京之后去而复返的消息,秦老夫人早就从小严管事那里知道了。
楚昕也没瞒她,如实说了杨妧要把关氏接过来的打算,也说他正在帮杨妧找住处。
秦老夫人嗟叹不已。
她知道杨妧有点聪明劲儿,却没想到她竟如此果敢。
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带着个不会说话的妹妹,敢在京都置产安居,这份魄力就是成年男子都未必有。
在京都生活可不是那么容易。
这阵子,楚昕早出晚归,口口声声喊着累,笑容却越来越多,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今儿更是,大嘴咧着几乎都合不上。
秦老夫人心知肚明,有心打趣他几句,又舍不得让宝贝孙子受窘。
这也是命中注定,前后两世,楚昕都喜欢上杨妧。
前一世错过了,这一世,秦老夫人势必要成全宝贝孙子。
秦老夫人思量片刻,吩咐红枣,“你去告诉青菱,把霜醉居的被褥都晾一晾,收在箱笼里,花斛赏瓶等摆件也都装起来。”
等杨妧搬了家,她打算把这些东西送过去。
时间仓促,一个没及笄的小姑娘未必能置办周全,而且被褥总是自己用惯了的好……
第75章 故人
廖十四在楚家磨蹭了一上午, 临到午时,突发奇想地要作画。
杨妧这阵子不在,楚映颇为无聊, 好容易有廖十四做伴,立刻兴致勃勃地将宣纸和几种作画的大小白云找出来,又吩咐藤黄藕红调颜料。
调制颜料所需时间长, 廖十四顺理成章地在楚家留了饭。
可惜国公府的规矩是早晚到瑞萱堂吃, 午饭都是各人在自己屋里用。
楚映在清韵阁招待廖十四,秦老夫人和张夫人都吩咐厨房加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