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他们两人逛最自在。
楚昕仍是带着含光,杨妧只带了清娘,轻车简从地到了护国寺。
刚下马车,杨妧便瞧见余新梅扶着钱老夫人正往寺门走。
杨妧“嗖”地转过身,脸上已经带出几分红晕。
楚昕疑惑地问:“怎么了?”
杨妧指指余阁老的车驾,“去年跟阿梅一起来的,前两天阿梅写信,说我肯定不能跟她一起逛庙会,所以就没约我。”
“这有什么?”楚昕浑不在意地说:“我早就告诉顾老三要和你逛庙会,没工夫搭理他,让他找别人去……祖母和阿映已经到了,让阿映去跟余大娘子做伴。”
说话时,眉梢高高地挑着,有几分不可一世,却是漂亮极了。
杨妧抿唇微笑。
楚昕不满地看着她,“你肯定在笑话我,哼,我就是想让他们都知道,咱们两个是未婚夫妻。”
“我没有笑话你,”杨妧柔声解释,“我只是觉得……你看明三娘定亲了,我也定亲了,只剩下阿梅,有点对不起她。”
瞧着楚昕不解的样子,杨妧叹口气,唉,女孩子之间的情分,男孩根本不懂。
虽然时辰尚早,街道两旁已经摆满了摊位,一个接一个,望不到尽头。逛庙会的人更是人头攒动往来不绝。
口袋胡同这边多是针头线脑、绢花绒花等,还有不少布匹,质地比不得真彩阁的细密,价钱也相应得低一些。
楚昕走在外侧,张手替杨妧挡住拥挤的人群,杨妧则逐个摊子看过去。
布匹旁边是卖各种小玩意的。
杨妧的视线落在一对泥塑的人偶身上。
人偶不过半尺高,是一男一女,眉眼描绘得非常精致,栩栩如生,让杨妧感到稀奇的是泥偶身上的衣裳竟然不是绘上去的,而是真材实料用绸布做的。
男的穿大红色绣着白首富贵的直裰,女的同样是一身大红色,却是绣着并蒂莲枝。
摊贩见她注意,含笑招呼,“姑娘好眼力,这是虎丘梁家梁老爷子亲手做的,您瞧这头发,丝丝不断根根不乱,还有这手,手最难刻了。”
楚昕凑上前打量。
摊贩瞧着两人亲密不避讳的模样,心里有了数,笑嘻嘻地对楚昕道:“这位爷跟姑娘是小两口吧,看着就特别般配,买上一对喜迎花嫁正合适,和和美美一辈子。”
楚昕丝毫没犹豫,“要了,”侧头指着另一对夫妻白头的,“那个看着也不错,还有那边子孙满堂的。”
摊贩瞧见楚昕簪发那根水头极好的羊脂玉发簪,眸光骤然一亮,捧起旁边尺半见方的木头宅子,“爷,您瞧这个可喜欢?屋顶、门、窗都能动。”边说,手指边戳着门扇,将门打开又关上,开关几次又掀起屋顶,将里面的太师桌太师椅指给楚昕看,“都是能挪动的,做太师桌不难,可要做成巴掌大的却不容易,还有椅子、柜子,样样俱全。”
杨妧觉得有趣,伸出指头捅捅窗户,“果真是活的,能推开。”
楚昕立刻吩咐摊贩,“包起来,要了。”
杨妧斜睨着他,“拿着这么个儿的东西,还怎么逛?”
话音刚落,摊贩生怕他们反悔不要,极其利落地把整个宅子塞进一只木头匣子里,再用麻绳仔细地捆好,“不沉,提着就行。”接着把适才看过的几套泥偶另外装进匣子,笑呵呵地说:“承惠四十八两。”
含光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扔给摊贩一张银票,“不用找了,”提起两只木匣子,转眼又消失。
杨妧伸长脖子四下看了看,只看到斜后方的清娘,却不见含光,奇怪地问:“含光呢,身手也太利落了?”
楚昕笑道:“不用找,有需要的时候,他就出来了,”压低了声音,俯在杨妧耳边,“他之前在宫里做暗卫,讲究得就是来无影去无踪。”
两人离得近,楚昕温热的气息直直扑在她耳畔,带着男子独有的味道。
杨妧许久不曾跟男子相距这般近,脸霎时热辣起来。
她连忙往后退了退,掩饰般道:“一对泥偶不过几十文上百文钱,那座宅子即便费工夫,也用不着这么多银子,太贵了。”
楚昕笑得欢畅,“我觉得意头好,少年时候结成夫妻,生儿育女,最后夫妻白头,一辈子就圆满了……你注意那套子孙满堂没有?”
杨妧摇头,她只忙着捅窗户了。
楚昕道:“有三男两女,以后咱们也生五个孩子好不好?”
杨妧惊讶地睁大双眸。
这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分明过年时候还是个愣头青,除去憨头憨脑地说喜欢她,再没有别的。
去了趟西北,回来就急搓搓地定亲,这会儿竟连生几个孩子都想好了。
杨妧扳着脸问:“想得倒长远,你还想什么了?”
“把观星楼和览胜阁的尺寸量了量,观星楼是三层小楼,楼顶风景极好,能看到整个府邸,览胜阁是三开间的两进小院,就在观星楼旁边,四周都是松柏树。你想把哪里当作喜房,别的东西都有,只按照尺寸做张新床就成。”
“不许再说,”杨妧狠狠地瞪他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