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伯母赵氏,她肯定不来。
楚昕也没去逛庙会,在家督促着小厮把松涛院、摘星楼和览胜阁三处屋舍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不管是窗棂还是桌脚,都擦得纤尘不染。
顾常宝和余新梅到庙会逛了大半天,回来后特意拐到国公府显摆,“阿梅给我买的折扇,玳瑁的,特别适合我的气度,上面的字是古篆,你认识吗?”
楚昕扫一眼扇面,那排鬼画符只有第三个“于”认识,其它都认不出来,可气势半点不输,“几个字有什么了不起,我不稀得认识。”
顾常宝得意地摇着脑袋,“阿梅认识,这叫做凤凰于飞,凤凰于飞你懂吗,就是夫妻恩爱,比翼连枝。”
楚昕“哼”一声,高高地挑起眉梢,“再过三天我下聘礼,八月初二成亲。”
而顾常宝的婚期定在明年。
顾常宝顿时灰了脸,随即又嘚瑟起来,“你都没开过荤,知道怎么成亲吗?对了,我有本极好的画册,花大价钱买来的,借你看两天。”
隔天,顾常宝果然用蓝布包着两本册子带了来,“这本薄的是从宫里要的,没什么意思,送给你了。这本厚的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淘弄的,你看完得还给我,我自己还要看呢。”
“什么册子,至于宝贝成这样?”楚昕不屑地翻两页,眼顿时直了……
第119章
窗外桃花灼灼, 窗内帐幔半开。
一位妙龄女子身着纱衣斜倚在墨绿色靠枕上,神情慵懒,满头乌发凌乱地散着, 男子袒着半身俯在女子胸前。
楚昕福至心灵, 突然就明白了营帐里那些兵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说这世间最美味可口的三样都在女人身上。
楚昕脸色涨得通红, 烫手般将册子甩了出去, “赶紧拿走, 我不看。”
“哎,别给我扔坏了,”顾常宝爱惜地捡起册子, “啧啧, 瞧你这怂样,青瓜蛋子一个。这本我拿走了,不看别后悔,那本留给你,不用谢我。” 将册子仍旧用蓝布包裹着, 塞进怀里, 摇着凤凰于飞的折扇迈着方步离开。
时值黄昏, 风从洞开的窗棂吹进来,掀动着书页“哗哗”作响。
这本是宫里出的画册,为的是教导皇子们敦伦,笔触细腻精致,不但动作画得逼真, 连人物的神态都丰富而真切。
楚昕心“怦怦”跳得厉害,血液像煮沸的水一般,咕噜噜地冒着泡,他既想看, 可又不太敢,眼角瞟几眼,急忙便缩回来。
索性,将册子一把塞到靠枕下面,箭步如飞地走到演武场。
叶动婆娑,夹杂着松树独有的清香。
这清香多少让楚昕镇定了些。
他走近兵器库,取一杆□□,练两套枪法,出了满身大汗,终于平静下来。
下聘前一天,老太太秦氏带着杨怀安和杨婉正好赶到。
秦氏早听说杨怀安提起,关氏在置办了一栋不错的宅子,原本以为杨怀安夸张,可亲眼见了,才知道这宅子比她以为得更加体面。
进门是雕着倒福字的青砖影壁,绕过影壁是前院,地上铺着青砖,倒座房最西头两间单独隔起来是刘吉庆母子的住处,当中一间住着杨怀安,一间住着青剑,最东头是门房。
垂花门前种一排月季花,进了垂花门是后院,仍旧是青砖铺地,正中一棵如伞盖的桂花树,树下摆着石桌石椅。
正房虽然只有三间,没带耳房,但房间较之平常的屋子要宽大,东西厢房也都很开阔,门窗新漆过,喜庆而气派。
最令人意外是后面有块颇大的菜地,种着各样菜蔬,生机勃勃。
秦氏默默合计着,这栋宅子连同全套的花梨木家具,没有三千多两下不来。
她原以为长子杨溥一家会先在京都置业,没想到竟然是三房一家。
看到宅子,杨婉尚不觉得如何,可看到东厢房随处可见的绫罗绸缎、花斛赏瓶还有摆得几乎插不进脚的箱笼,杨婉是真的酸。
祖母跟母亲嫌弃三房累赘,想方设法把他们分了出去。
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过这么好。
都是因为得了国公府老夫人的青睐。
早知道,当初她就该寻死觅活地跟着来,这一切肯定都会是她的。
及至聘礼送来,杨婉眼红的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楚家知道杨家地方狭窄,含光跟临川等人提早一个时辰赶到,先在地上铺了青砖,再铺一层木板,盛着聘礼的箱笼就一只摞一只地叠在上面,整整摆了大半个院子。
秦氏不无担心地说:“但愿这几天别下雨。”
临川笑道:“老太太放心,钦天监监正亲自算的,这半个月都没有雨。就是下雨也不怕,我们还带了毡布,厚厚地蒙一层就是。”
另一边,含光跟关氏低低细语,“雕着海棠花的二十个箱笼您留下,都是平常用得着的东西,其余六十八个雕着石榴花,要添在四姑娘的嫁妆里。世子爷又让送了八千两现银,您都收着,以后小少爷举业、六姑娘出嫁少不得花费。”
“不用,”关氏坚辞不受,“上次给的还有一大半没用。我有饭馆,有几十亩地,足够花用的。银子多了,免得把孩子惯出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