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在园子里跑,” 杨妧笑道:“恒哥儿都有三十多斤重,壮实得很,祖母说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皮猴儿似的就知道瞎闹。”
楚昕微笑,话里有话地说:“我老老实实地听你的话,没有胡闹过。”
杨妧轻轻哼了声,“讨厌。”
说笑着,两人回到览胜阁。
青藕早把被褥铺好,洗澡用的水也备好了。
趁楚昕洗澡,杨妧先去瞧了眼楚恪,再回到正房,屋里一片黑,朦胧夜色里,楚昕站在窗边绞头发。
上身赤裸着,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中裤。
如水的月光透过绡纱透射进来,像是给他镀了层淡淡的银光。
杨妧连忙问道:“火折子呢,怎么不点灯?”
“关窗时被风吹灭了。”
杨妧小心地避开桌椅走近,“我帮你擦头发。”
“不用,差不多干了。” 楚昕放下帕子,展臂把杨妧抱到床上,俯身吻住她的唇。
开始还算温柔,可汲取到久违的甘甜便控制不住,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一点点吞进口中。
“见明,”杨妧推开他,“我先把簪子卸下来,别压坏了。”
“压坏了再另外镶,”话虽如此,楚昕仍是坐起身。
杨妧一边摘下钗簪一边问:“你灭了灯,是不是受伤怕我看到?”
“真是风吹的……我好端端的,不信你摸摸,除去之前的,哪里还有伤疤?不过刀剑无眼,免不了磕磕碰碰,不碍事。”楚昕矢口否认,手中动作不停,熟门熟路地替杨妧解开腰间系带。
衣衫褪下,一股子幽香冲着鼻端直直而来,像桂花般甜腻,犹如茉莉花般清雅,带着女儿家独有的温软。
楚昕低唤她的名,“妧妧,我想你想得紧。”
着实是想念。
在外将近一年,白天大都在马上驰骋,夜里偎着干草仰望天上的星,脑海里不经意就浮现出杨妧的身体。
白皙温软,如山峦般起伏,又似丝绸般顺滑,摸上去令人爱不释手。
他回忆着她温柔的笑容、慵懒的神态、因动情而带着丝暗哑的声音,在脑子里一遍一遍重复自己曾对她做过的动作,犹如老牛反刍。
他渴望她,但外患一日不除,他们便无法长相厮守,只能像父母那样两地相思。
楚昕不愿意。
他好容易娶回家的女子,就是要耳鬓厮磨,就是要天天缠在一处。
楚昕发了狠,加上周延江是个不怕事的,两人一拍即合,率着八千人马直杀到迤都。
杨妧一夜不曾宽睡,时而如惊涛骇浪中的扁舟猛烈地颠簸,时而如绵绵细雨中的娇花静静地开放。
第二天却出人意外地醒来得早。
楚昕仍睡得香,一手穿过颈弯搂在她肩头,另一手环在她腰间,呈现出不折不扣的占有姿态。
杨妧轻轻移开楚昕的手,起身穿好衣裳。
天色已亮,晨阳斜照着窗纱,映出恬淡的金黄色。
楚昕鼻梁高挺,浓密如鸦翎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那双闪亮的黑眸,双唇紧抿,使得下颌的线条看起来格外冷硬分明。
他的唇却柔软,一下一下落在她身上,引燃她所有的热情。
想起昨晚的情形,杨妧只觉得两腮一点点热起来,心里却是藏不住的欢喜。
她屏住气息,轻轻在楚昕唇上点一下,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青藕听到动静,撩开门帘,扫一眼杨妧格外红润的脸颊轻声道:“老夫人遣人来传话,说让世子爷多歇会儿,不用急着过去请安,瑞萱堂那边已经摆了饭,这边……要不要吩咐厨房把饭送来?”
杨妧沉吟道:“再等一刻钟摆饭。”
说着话,见奶娘抱了楚恪朝这边走,杨妧忙迎上去将楚恪接在怀里,低头亲吻他鼻尖,“阿恪醒得倒早,吃饱没有?”
奶娘笑道:“不到寅时醒过一次,换了尿布又睡下了,辰初才又醒来,刚吃过奶也把了尿。”
楚恪穿件细软的宝蓝色袄子,用张薄毯子包裹着,精神头儿十足,乌黑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杨妧耳垂上不停晃动的南珠坠子。
小手试探着伸了几次,都未能抓到。
杨妧握着他细嫩的小手柔声道:“不能抓,耳坠上有钩子,会划破手,待会儿哥哥给你摇铃铛听。”
说曹操,曹操到。
柳絮牵着楚恒的手走过来。
楚恒像模像样地拱起手给杨妧请安,“见过娘亲,娘夜里可睡得香?”
杨妧莞尔,“香,恒哥儿呢?”
“我也睡得香,卯初刚过就醒了,刚吃了蛋羹和肉丝面片。”楚恒下意识地拍了拍小肚子, “娘,爹爹回家了吗?”
杨妧笑道:“回了,不过爹爹还没醒,他打仗辛苦,又一路奔波劳累,要多歇会儿才行。”
楚恒眸光亮晶晶地含着求肯,“我想进去看看,我不出声,不吵醒爹爹。”
“好,”杨妧回答。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门帘响动,楚昕穿件家常的鸦青色长袍走出房门。
楚恒迎着跑过去,欢呼道:“爹爹。”
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全然没有许久不见的隔阂与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