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说得出,杜若听得都要臊死了,硬着头皮面红耳赤地怼了一句。
“什么即便无意,我本就对他无意!”
杨玉点头,哦了一声?,慢悠悠道。
“难怪你不心疼呢,忠王在洛阳坠了马,胳膊都摔折了,听闻嫌长生那几个毛手毛脚,新纳了个妾侍伺候。”
杜若眼?圈一红,嘴唇哆嗦了下。
“摔就摔了,活该!六镇出来的儿?郎,六岁就该骑马开弓,谁叫他学艺不精,这么大个人还能跌下来。平日里光会卖弄,真刀真枪就不成了。”
“谁知道真折假折,许是故意弄出些情趣儿?呢。你知道男人就喜欢女?人贴身伺候,他瘸了废了,滩成烂泥,吃喝拉撒都叫女?人服侍,红袖添香,玉手解衣,那才?有味儿?呢。”
杨玉嘴里向来没忌讳,说着说着就往下三?路走,津津有味地啧声?道,“欸,不知我家阿瑁吃不吃这一套。他要喜欢,我也?照样来这一出。”
杜若悔之?晚矣,恨不该接她的话茬,摸着额头上的汗,又急又恼慌里忙张的样儿?,活像只求饶的小兔子?。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杨玉莞尔,在她下巴上兜了一下,滑腻腻地没丁点脂粉,都是肉皮的水灵。
“真真儿?假道学,一个女?人心悦一个男人,有什么好遮掩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杨玉女士大概觉得天底下没有她骗不到的男人
◎133.没在石棱中,三
“我几时!”
杜若气?喘不?已?, 没留意嗓门提得太高,喊的外头?马步子都顿了一?下。
赶车的是杨玉的心腹七宝,已?经适应了杨玉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行事作风, 倒是很稳得住, 耳朵竖起?来听着?车厢里的动静,手上刷地一?鞭子抽下去。
车子又碌碌地往前走了。
“几时?”
杨玉愕然瞪眼瞧她, 片刻很是看不?上地撇开。
“你?还好意思问我, 你?这个玉兰簪子倒是换换啊, 回回见你?回回戴着?, 这是定情信物不?是?还是他特别喜欢玉兰?”
杨玉啧啧称奇, “情窦初开小?丫头?玩的把戏, 你?不?嫌腻歪?”
海桐噗嗤一?声笑出来,抢答。
“王妃真厉害!仁山殿前种了一?排玉兰, 就在王爷的寝室外头?,呼啦啦一?大片, 每日推窗向往外一?瞧便是。”
杜若脸胀得鸽子血一?样红,磕磕巴巴说不?出话, 只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把多嘴的臭丫头?送给杨玉, 再跳车下回延寿坊, 捂住耳朵,再不?见这姓李的一?家?人。
杨玉大感得意,翘脚开了角落一?个三层食盒子,掏了两盒松瓤出来,一?粒一?粒剥了往嘴里扔。
“你?说的容易,若是天下最有威势的男人呢,若是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你?也没有顾虑?”
海桐耳朵一?抖, 屏气?听着?。
杨玉漫不?经心地吹掌心里的松子皮儿,口气?松快的很。
“凭他什么天王老子,我看上了,赖也要赖住,死也要死在他手上。”
杜若被这话里的执拗镇住了。
杨玉不?是个正经人,杜若才认识她便发现了,要不?是美?到这个份儿上,杜若甚至会有些?看不?起?她。吊儿郎当做人,原本是杜若最不?喜欢的。她也爱玩爱闹,可她受不?了稀里糊涂混一?辈子。
做人,总要做出点滋味来吧。
杨玉吃完手里的,拍拍巴掌又拿一?把。
“你?当我脚踩西瓜皮,走到哪里算哪里,没点打算。其实是你?看不?透,我这张脸,宫里宫外,大江南北,遇到的无非是男人。我没法选跟谁,可我能选爱他还是不?爱他。谁也逼迫不?了我。我要是动了心,绝不?为难自己。”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自由自在闪闪发光,叫人好生羡慕。
杜若明白?过来。
“你?就是不?喜欢寿王。”
“不?喜欢,我一?开始不?喜欢谁,以后也喜欢不?了。”杨玉干脆地道,“可我能哄着?他神魂颠倒,你?不?行罢?”
杜若觉得这样的情形也并不?十分愉快,体恤地瞧了她一?眼。
杨玉的侧影神采飞扬。
“走,我带你?去瞧一?个人,你?再琢磨要不?要去勾他的魂罢。”
杨玉如今是炙手可热的贞顺皇后长媳,寿王是储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得万众瞩目,才说要出门,金吾卫便忙忙点了三四百个人来护卫。因人多,前头?开道的已?经出了城,后头?收尾的还在忠王府门前整装。
杜若听见窸窸窣窣动静,揭开车帘向外头?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金盔铠甲,连雪地一?起?反射着?冬日里稀薄的阳光,晃得人眼晕。
车马出了城便沿着?河岸走,寒冬腊月里,夹道柳树光秃秃的,道路冻得邦邦硬,走起?来咣当当响。杜若困在内宅大半年,极之憋闷,不?嫌弃景色枯燥,从车窗探出大半个身?子,极目远眺万无一?物的旷野。
云层灰且厚重,压在极远处地平线上。
“不?是要下雨罢。”她想起?去岁雨雪夹杂的漫长年关。
歇凤山庄门前守着?两个老妪,一?见寿王府的令牌就慌了神,头?一?扭,并肩跑着?报信,竟没留下人招呼来客。杜若把着?海桐的肩膀下车,回头?看后头?乌压压跟着?的兵卒,没一?个婢女,独七宝矮墩墩站在风里。
杜若奇怪地问,“你?身?边就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