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还是灰了心,只能慢慢劝解。
“前两回见你都有杨玉在,我也不好与你多说什么。怕她知道你不中用,被韦六娘欺负得?没有还手之力,反而看轻你。我虽然不喜欢她,可好歹是个?王妃,有她肯护着你,我也放心些。”
杜若感动的热了眼眶,侧身遮掩。
铃兰听出两人情分至深,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便?秉承海桐的至理?名言‘能不贴身跟就?不跟,娘子年?纪虽小气性却大,不愿意步步受人规劝’,含着笑退下。
临出门,她瞧见窗子底下站着个?不起?眼的婢女,小小个?子,穿件鹅黄色衫子,倘若侍候在杨四娘身边,就?像人手里提着个?枕头,个?头差好大一截。
铃兰觉得?好笑,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刚巧那人也侧头瞧铃兰,两下子眼神相对,铃兰心头一跳,诧然顿住呼吸,便?听杨四娘那里叫。
“沉星来,见过杜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经读者要求,把更新时间改到每晚九点,方便大家早早入睡,谢谢各位陪伴。
◎161.夜来风雨声,二
子佩携着?沉星的手向杜若道。
“这几个月全靠这丫头跟着?我, 日日夜夜盯得紧,不然?我一时念头转不过来,什么糊涂事也做下了。”
沉星比着?手向杜若见礼, 苍白纤细的面孔, 说话轻声细语的,与子佩从?前张扬咋呼的样儿截然?相反, 难得宾主二人处得来。
“我们娘子挂念杜娘子, 亏得从?前朋友不离不弃, 方能撑到今天。”
“好?好?伺候你家?娘子, 也别灰心, 她往后?好?日子还长远。我不敢多赏赐你, 怕她嫌我多事,这副耳环衬你肤色, 戴着?玩儿罢。”
杜若一壁与她客气,一壁顺手摘了宫灯葫芦样式的珍珠耳环。
这耳环是用金质拉丝嵌套珍珠, 仿上下两盏宫灯形状,上头带流云金片, 底下挂着?极细巧的丝络铃铛。
杜若的首饰多是这个路数, 论材质未见得贵重, 珍珠也就小指大小,可是论心思、论工艺花巧,就少见了。
沉星苍白,用赤金镶珍珠的首饰贵气些。
沉星似没想到杜若手笔如此大方,迟疑道,“这……杜娘子跟前,奴婢怎敢使?用金器……”
杜若冷不防被提了醒。
在皇宫、王府服侍,森严的等级制度下, 婢女插戴金饰确实?僭越。
她把耳环塞给沉星,转身笑着?与子佩说话。
“太子府果?然?规矩重,你的丫头就这样懂事。你瞧见没有?英芙最倚重那个雨浓,进宫还穿金戴银呢,丁点儿不怕惹人注目。”
“从?前太子妃讲究规矩,把丫头们都□□得明理重道的。”
杜若牵着?她的衣袖四面张望。
“从?前你身边那几个呢,太夫人悉心教导多年,一个都没剩下?”
子佩悻悻翻白眼。
“你问春华、秋实?吗?还等到如今呢,那回我嫁太子,祖母就把她们扣下了,说宫里自有好?丫头服侍我。哼,她也不想想,我是去与人做妾的,她一个帮手不给我留,叫我光身出嫁,连你都有一个海桐,我就只有几口?箱子。”
太夫人也真是有气性,半点不含糊,辛辛苦苦栽培多年,一朝失察,竟就全盘推翻不认。想想二十几年前,杨莹娘与圣人情分淡薄,太夫人大概也是这般施为,才让杨莹娘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吧。
杜若便问,“那这一个是太子替你挑的?”
子佩嗯了声,却?没下文。
她不说话,杜若反倒好?奇起?来,复在婢女脸上身上瞧了一遍。
“沉星是哪两个字,沉没的沉,星月的星?”
“是……”
沉星低低道,“杜娘子好?文采。”
“这名字起?的很美呀,星沉海底……”
杜若思忖着?慢慢道,“倒将好?与我认得的另外一个丫头对仗。”
“竟有这样巧的事。”
子佩拍着?手笑。
“你们读书人多麻烦,给丫头起?名字也字斟句酌,哪像我们家?,春华、秋实?,啧啧,好?实?惠。”
杜若听她提起?娘家?口?气还算亲切,大感放心,这才敢问她。
“前番你打听子衿的事做什么?”
子佩顿时哽住,两眼含泪楚楚地?靠在窗前,把辫子结在手心绕着?。
“我们家?流年不利,大伯给子衿择的那个女婿,听着?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呀!可是我们家?催了又催请了又请,人家?就是不肯完婚。子衿今年就满十九岁了,他?还拖?!那回我阿娘来,说大伯把这口?气撒在祖母头上,楞说是因为我,那人才不肯娶子衿,把祖母气得半死。你说这样浑话,偏我阿娘听进去了,她竟也来怪我耽搁子衿的终身!”
子佩说着?,低头嗫喏。
“我呢,人倒霉,喝水都能呛在嗓子眼儿里。我就不该顶我阿娘的话,叫她去给子衿寻个好?郎君,没得由着?我大伯胡乱搅和。她火头儿冲上来,反指着?我的面孔骂‘我手里但凡有好?的,能让你去跳那火坑!也是你傻,三言两语叫人骗了去!’我能说什么呢?从?今往后?,杨家?但凡有一丝儿不如意,都往我身上一推拉倒。反正我是个败门风的!”
杜若听了这滴滴哒哒一长溜话,既内疚,又额外替李玙抱愧。
整件事里最无?辜的就是子佩,怎么如今反是她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