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谢淑柔望着快步奔来的一群和尚，喃喃说道：“你面子可大了啊……好像是方丈大师亲自出来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呢。”
穆红裳也没想到，她的辈分居然这么高？？大相国寺一半的和尚，都是她的徒孙，另一小半是她的师侄，再剩下的都是她的平辈，包括方丈无相大师。
她在家里都不礼佛，居然有这样一大群的和尚同门？？
不过无相大师倒是不像穆红裳想象中一样严肃高高在上，这个大和尚年纪不小了，足有六十岁往上，笑呵呵的很和气，和穆红裳聊起天来一点都不见外，一老一小倒真像是亲热的同门师兄妹。
“慧明师叔就你一个徒弟，”无相大师亲自承担起了为穆红裳科普师门的任务：“贫僧的师父法号慧静，还有净慧寺的慧清禅师，三人同出一门，当年随着祖辩师祖在青莲山修佛，后来慧清禅师留在青莲山，建了净慧寺，而贫僧的师父和慧明师叔结伴四处云游，后来，贫僧的师父带着贫僧到了大相国寺，之后就一直留在这里，前些年圆寂了。”
“而慧明师叔，则一直在外云游，在师父圆寂之后，才回到京城附近。贫僧原本想请师叔留在大相国寺，但他不肯，最终还是去净慧寺找觉静师兄了。贫僧以前法名觉尘，做了方丈之后，才改了无相这个法名。”
“这样啊……”穆红裳点点头：“师父从来都没说过这些。”
“慧明师叔一向无拘无束，”无相大师笑着说道：“收徒弟也不拘一格。这么多年了，他从来也没想着收徒，一收就收了安国公府的大小姐。”
听无相大师这样说，穆红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很诚实地说道：“大师，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算作师父的徒弟。我没有磕头拜过师，而且师父只教过我武艺，也没教过我其他的。说句实话，大师您不要笑话我，佛法我是一点都不懂的，师父没教过。”
“知道。”无相大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很随意的朝穆红裳点点头：“安国公府一向没有礼佛的习惯，贫僧清楚。小师妹也无需介意这些，对于出家人来说，外在形式原本就没那么重要。慧明师叔收徒，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收了你，没有收别人，这足以说明一切。因此小师妹无须怀疑，你虽不修佛，却也还是贫僧的同门师妹。大相国寺就是你的师门，在这里，你无须见外，称贫僧一句师兄便可。这句‘大师’，你敢叫，贫僧可是不敢领。”
称六十多岁的老和尚为“师兄”，穆红裳觉得自己有心理障碍。她望着无相大师的脸，努力了半天，死活都叫不出来。瞧见她这幅纠结的模样，无相大师反倒哈哈笑起来。
“小师妹，”他朝穆红裳比了比：“贫僧是和尚，你是和尚的徒弟，方外之人，可别被那些俗世规矩束缚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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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1章:功名背后
无相大师大约是常常开解香客，穆红裳发现，她这位年纪很大的师兄真的很擅长与人沟通。无相大师三言两语就让穆红裳放松了下来，一杯茶的功夫，这一老一小竟像是多年未见的忘年老友，一起说说笑笑，无比轻松熟稔，聊得天南地北百无禁忌。
“我师父到底有多大年纪了呀？”穆红裳好奇地问道：“我问他，他从来都不说。”
“我也不知道，反正很老了。我师父圆寂那年是八十五岁，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抱着一杯茶，缩着脖子盘腿坐在蒲团上的无相大师，也渐渐没了在外人面前那副宝相庄严的高僧风范，反而像是个和孙女坐在一处谈天说地的普通老头子，毫无形象，但状态却极为放松。
他也不再自称贫僧，言语上也没有那么严谨了，但这反而更让穆红裳觉察到无相大师幽默豁达的一面。
“难道我师父已经有一百岁了？”穆红裳瞪大亮晶晶的眼睛：“那真是好大的年纪啊！我希望我祖母也能像师父一样，一直健健康康的，一百岁还活蹦乱跳。”
“不成，不成。”无相大师摇头晃脑：“健健康康可以，蹦蹦跳跳就算了。慧明师叔的功夫路数，上蹿下跳，也就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上了年纪的夫人若是练起来，岂不是失了体统？不成不成，我都不好意思这样蹦蹦跳跳了。”
“噗……咳咳咳。”这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让穆红裳忍不住笑出声，差点将嘴里的茶喷出来，结果一不小心呛到了自己。
“师兄，”穆红裳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之后，又开始好奇地发问：“你平日里也练武吗？”
“练是练，”无相大师答道：“但我练的功夫，跟慧明师叔的可不是一个路数。佛家弟子修习的外家功夫，可不大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
“这样啊，”穆红裳点点头：“但我们师出同门，怎么练的功夫还不一样？难不成慧静师伯和我师父学得功夫不同？”
“是啊！”无相大师哈哈笑着答道：“我和觉静的功夫，都是跟我们的师父学的，我们学来的功夫是一样的，传习自师祖。可慧明师叔却不一样，他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功夫打哪学来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那，慧静师伯和我师父谁更厉害些？”穆红裳问道。
“一开始，自然是我师父厉害些，”无相朝穆红裳笑得淘气，颇有几分炫耀的味道：“但后来，大家都老了，气力不如年轻时足，慧明师叔那偏门的路数，就渐渐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