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辰的神情倒是一如往常,跟在那掌柜的身后,站定了身子。
待得适应了房中的光线后,这才看到,正中间的红木八仙椅上,坐着一个老者。
老头须发皆白,看年岁约莫六十开外,脸上的褶子如菊花一般,眉眼倒是依稀能瞧出些和善来:“客官,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他岁数大,可那声音却是中气十足,一双眼睛看似浑浊,实则目光如电。
萧景辰不闪不避的迎上他的眼神,满是坦荡:“自尘世来,往酆都去。”
这话一出,老头却是轻笑一声,淡漠道:“客官,这酆都城中鬼气森森,只怕进去容易出来难。”
萧景辰任由他打量自己,只颔首不语。
好半日,才见那老头收回了目光,道:“也罢,年轻人有闯劲儿,刘五,带路——”
随着他话音落下,便见那掌柜的走到一处花瓶前,将那瓶身扭动了一半。
“吱呀”升起,几幅古画升空,露出后面的一扇门来。
唤做刘五的掌柜将门推开,当先拱了拱手:“几位,请吧。”
萧景辰道了一声“有劳”,眼见得那刘五提着油灯先进了门后,这才带着人一同随行。
按着顺序,萧景辰在先,辛夷在后,唯有赵凰歌,被不动声色的护在了中间。
地道之内带着难闻的味道,那是发霉的气息,赵凰歌沿着地道慢慢的走着,目光触及到前面的萧景辰,却是微微勾了勾唇。
倒是没想到,这人说护着她,竟然是真的要护着她。
赵凰歌才想到这里,就听得辛夷压低声音提醒:“当心脚下。”
他声音不大,在这地道之内,却是十分清晰。
赵凰歌的笑容微沉,骤然正色:“好。”
几乎在她应声的一瞬间,他们便从这狭窄的地道里面,转而入了明亮的石室之内。
场地宽阔且高,再不是需要微微弯腰的高度。
这样的豁然开朗,却也让赵凰歌的心紧紧地提了起来。
她才想开口喊萧景辰,便见前方突然亮起了烛火,随之而来的,却是男人呼啸而至的掌风!
赵凰歌下意识避开,辛夷已然与那人的掌风对上,先前还一脸和善的刘五,如今却是面色狰狞:“你们究竟是何人?!”
那人撕掉了和善的伪装,潜藏在石室内的人便都一拥而上。
约莫有六七个,虽然不是绝顶高手,可是围攻起来,一时有些难以对付。
石室空间不小,可是一群人混战的时候,却仍旧显得地方局促起来。
原本这些喽啰算不得什么,可问题在于,先前进来时,他们并未带什么趁手的兵器,又是突遭袭击,倒显得狼狈了些。
赵凰歌咬了咬牙,神情里满是愤怒:“你们便是这样待客的?”
至于萧景辰,他虽然没开口,可转瞬功夫,也已然撂倒了两个人。
三人下手干脆利落,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然扭转颓势,将那些偷袭之人给制服了。
这样的速度,让刘五有些讶异,尤其是在被辛夷一掌打过去,倒退了四五步后,更是靠着抓着柱子才稳下了身。
赵凰歌与辛夷一脸警惕的盯着刘五他们,反倒是萧景辰,露出来的半张脸依旧冷漠。
刘五稳住身子,先挥手让其他人站定,态度却又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传闻了禅法师身边有两个信徒,修习阴阳功夫,一个脾气火爆如烈阳,一个性情温和似圆月。先前未曾见识,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他说到这儿,复又拱手看向萧景辰:“鬼市做的买卖是见不得光的,方才多有得罪,实在是谨慎之下被逼无奈,法师不会怪罪吧?”
他说这话时,目光又扫向了萧景辰身侧的两个人。
虽说都是其貌不扬,可这功夫的确如传言中完全吻合,看来,身份的确没有造假。
萧景辰眯了眯眼,反倒是赵凰歌冷笑道:“被逼无奈?若在下没有记错,此番前来,是你们屡次相邀,我主子才屈尊降贵的前来。如今,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和待客之道?”
她字字句句都不饶人,与传言中相符的火爆脾气,倒是让刘五不怒反笑,温和道:“的确是被逼无奈,毕竟现下官家查的严。方才得罪了法师,待会诸位可在鬼市中各选一样心爱之物,算作是刘某赔罪,如何?”
闻言,赵凰歌还想在说什么,却听得萧景辰先淡漠开口:“走吧。”
他抚了抚衣袖,刘五顿时了然一笑,态度比先前恭敬了不少:“法师,请。”
眼见得萧景辰已然顺着他的指引往前走,赵凰歌却是冷哼了一声,到底跟了上去。
而在她身后的心意,则是眉眼冷肃的随着一同前行。
可在心里,却是悄悄地泛起了嘀咕。
来之前的时候,赵凰歌曾经嘱咐过他一些事情,皆是关于鬼市的。
起先他还有些怀疑,毕竟自己带着人也进来鬼市三四次了,每次都十分顺利,如赵凰歌所言的危险,他半分都没有遇到。
可现在见到每一步都如赵凰歌所料,他心里佩服之余,也不由得有些打鼓。
主子到底是怎么做到,对这些人了如指掌的?
而且,主子都了解到了这种地步,他们龙虎司的人却半分都不清楚内情,相较之下,自己这些做属下的,实在是丢人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