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话,拽着他便要往外走。
萧景辰只能任由着她的动作,但那纵容之下,却又带着不自知的宠溺。
今夜风大,吹得他袖口鼓荡,被她抓在手中,萧景辰恍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风筝,线在她手里,由着她为所欲为。
他们当真就这么走了出去,赵凰歌牵着他的袖子没有放开,一路带着他穿大街小巷,如一尾鱼入了水,不多时便转了好几个弯儿。
饶是萧景辰方向感很好,也被赵凰歌这么拽着,有些晕头转向。
直到她又带着他拐到了一条小巷子里,赵凰歌这才松开了他的袖子,脸上的轻佻笑意,在那一瞬间,便成了端庄:“方才是本宫孟浪了,国师勿怪。”
分明上一刻,她脸上还带着恣意风流的笑意,像是一个戏耍人的小姑娘,可这一会儿,那些尽数被收敛了干净,唯独剩下了肃容。
萧景辰没成想她变脸这么快,心底的杂念还没来得及收起来,面上倒是依旧如常。
甚至在听得她这话的时候,还能稳着心神问她:“公主方才在演给韶明王看?”
闻言,赵凰歌点了点头:“是。”
她的秀苑之内,有人在监视,纵然有暗卫,可也不能做的太过火,一时半会还可,但若是时间长了,怕是会引起韶明王怀疑。
今夜要出来,势必会时间很长,赵凰歌索性寻了一个靠谱的由头,只是这个由头,却有些委屈了萧景辰。
但是显然,萧景辰并不觉得委屈,甚至还会体贴的给她建议:“公主下次可以换个理由,此事于你闺誉有损。”
今夜这事儿,韶明王看在眼里,必然会以为是赵凰歌调戏自己,两个人的关系,到了他的眼中,也会被定义为暧昧。
这不是一件好事儿,尤其是对于赵凰歌来讲。
萧景辰担心的多,且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
分明他们才隔着袖子触碰过对方的手指,也铭记了对方的温度,然而这会儿,萧景辰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然的让赵凰歌都心生狐疑。
她笑着答应,脸上半分不显,心中却有些失望。
小巷子里昏暗,所以萧景辰看不见她的脸红心跳,唯有那声音可以欺瞒于人,发现不了她的异状。
然而她却不知道,萧景辰也是如此。
在听到她回答说:“国师提点的是,本宫下次便记住了。”
萧景辰的心中有那么一瞬间收缩,窒息一般的感觉,让他的眸光都深了几分。
但这也不过一瞬,而后便听得萧景辰温和道:“公主,可会露了破绽?”
他询问起正事儿,赵凰歌也瞬间压下了心中的杂念,轻声道:“国师放心。”
她出来之前,桑枝已经安排好了,这会儿会有两个跟他们差不多身形与打扮的人,一同放花灯,逛夜市,韶明王的人,只会看到她想呈现出来的东西。
只是那些,赵凰歌却莫名不想与萧景辰说。
因为那些画面,是她背着人时,所幻想出来与萧景辰共处的、最美好的画面。
……
甩开了那些人,赵凰歌很快便循着辛夷留下的线索,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个狭小的民宅,从外面看格外小,但是进了院中之后,才发现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见赵凰歌前来,辛夷先行了礼,这才压低声音道:“公主来的正好,那孙氏还没有睡呢,现下就在房中绣花儿。”
他说这话时,又朝着房中指引了一番,赵凰歌顺着他指的位置,果然看到窗户上映出来女子的身影。
她正拿着一个小小的绣绷子,低头穿针引线,那身影瞧着窈窕,梳着妇人的发型。
只是却看不清楚模样。
赵凰歌在外面看了一眼,先让辛夷说了情况。
辛夷简短地说了,这事儿其实也算是机缘巧合。
“在查那盛功轩的时候,这妇人其实一直都在我们附近盯着,那日我们有兄弟拉了东西,去而复返,才发现她就在那老宅里面躲躲藏藏,询问之下,才知道这就是盛功轩的外室。”
起初这妇人对他们十分警惕,不知怎的得知他们是从上京来的,才试探着问可是前来调查王府的。
辛夷证明了诸多之后,这妇人才吞吞吐吐的说,她手中有线索,但是需的跟管事儿的人说。
“这孙氏瞧着是个精明的,且当时她是在盛功轩出事之前消失的,属下觉得,她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赵凰歌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不会深夜前来。
她应声表示知道,又回头看向萧景辰道:“国师要与我一同进去,还是在外面暂且等着?”
里面是个女子,又是一个寡妇,也不知萧景辰会不会介意深夜与她见面。
萧景辰闻言,便知赵凰歌的担忧,因含笑摆了摆手,只道:“无妨。”
赵凰歌便不再多言,与萧景辰一前一后的进了房中。
女子背对着他们而坐,正在专心致志的绣花,直到赵凰歌与她问话:“听说你要见我?”
那孙氏才慢悠悠的回过头来。
她年岁不小了,模样生的温婉,一双眸子倒是瞧着精明。
不知是不是许久未曾好生休息的原因,那眼中泛着红,脸上也带着倦怠之色。
这会儿听得她的话,孙氏淡淡点头:“是,他们与小妇人说,你可以为我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