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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嘴八舌,唾沫横飞,极尽恶毒。
花千树没想到,她们消息竟然这样灵通,不过一夜之间便打听清楚了自己的底细。
而严婆子抱臂旁观,乐见其成。想想晴雨等人足不出户,这风言风语怕就是这婆子嘴碎,有意羞辱于她,报昨夜之仇。
有心反驳两句吧?可人家说的全是事实。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嘴是长在她们脸上的。
自己还能砍一个枣木楦堵了她们的嘴不成?
她轻叹一口气:“这嚼舌根的话倒是真的应当传到老太妃的耳朵里,她老人家万一觉得自己的决定有欠考虑,收回成命呢?严嬷嬷,你说我说的可有道理?”
严婆子刚刚因为浅月一事被怪罪,若是这些嚼舌头的风言风语传扬出去,老太妃让花千树顶替浅月的苦心也就没了意义,追根究底,盘查到她身上,那是罪加一等。
祸从口出啊。
因此,严婆子一瞪眼,疾言厉色:“几位姨娘可要慎言,自今日起,她便是王府的浅月姨娘,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龌龊事情不得再提,免得老太妃不喜。”
讥讽声听话地戛然而止。
第十章 谁在吵架?
核桃将浅月生前居住的房间里里外外全都清理了个通透,花千树便住了进去。
挽月等人背后里都议论说,这个院子死了人,又是横死,定然秽气,怕是不干净。谁也不屑也不敢踏足她的院子。
但各种不同版本的流言蜚语仍旧在霓裳馆里暗中发酵,捕风捉影,不堪入耳。
就连府里下人见到她,都是一脸鄙夷,转身便窃窃私语。
花千树暂时选择了闭门不出,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而核桃一踏出院门,那些好奇的小丫头就围拢了她问东问西,除了帮自家主子打听她这位刚刚走马上任的新姨娘,还有就是佯作好心地给她出主意。
免不了危言耸听,拿浅月的死做文章吓唬核桃。
核桃提前得了花千树的叮嘱,闭口不谈,但是那些丫鬟婆子乱七八糟的说得多了,这个老实的孩子就心里忐忑,疑神疑鬼的。
尤其是天黑,四处一片黑咕隆咚,什么东西都看得影影绰绰,心里畏惧,就感觉狰狞,夜里睡不踏实。
浅月头七这日,花千树就让核桃与自己同住。
她夜里睡得早,还免不了胡思乱想,就经常做噩梦。
梦里,有自己浑身鲜血淋漓的亲人,有柳江权与夜幕青狰狞阴险的脸,有七皇叔夜放被万箭攒心惨死,犹如困兽的猩红眸子。
一遍又一遍,反复折磨着她,无数次夜里痛得窒息,一身的冷汗。
她还梦到满院子环肥燕瘦的妖精,指着她的鼻子,狞笑着羞辱她。
而吟风骂得最凶,“噼里啪啦”如同爆豆一般,就像是白骨精变幻成的那个老妇人。
她披着一件大红袈裟,手持禅杖,惊慌后退,扯着嗓门大呼:“悟空救我!”
而后就醒了。
耳边,谩骂声还在继续,适才看过的《西游》话本就掉落在枕边。
她曾经也有踩塌着七彩祥云的斗战胜佛,可惜,她不知好歹地丢了,如今只剩自己孤军作战。
她撩起床帐,核桃还在守着灯笨拙地学做针线,也支楞着耳朵听。
“这是怎么了?谁在吵架?”
核桃见她被吵醒了,索性起身推开窗户,争吵声便顺着夜风吹过来。
“......不就是今夜里侍奉王爷了吗?有什么了不起,值得炫耀的?还是你八辈子没有见过男人,打了鸡血兴奋得睡不着?生怕我们大家全都不知道是不是?
每次一回来院子里,就摆弄你那架破琴,唱得比哭得还难听,就跟闹鬼了似的。若是有时有会儿也就罢了,我耳朵里塞上鸡毛,咬牙忍忍这酸劲儿也就过去了,可你这没完没了,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这霓裳馆是你一个人的?......”
一直竹筒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
核桃叹口气:“又是吟风姨娘,多亏这霓裳馆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是这种火爆脾气。”
吟风听说是一位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强抢民女生下来的女儿,自幼在山寨里长大,周围一群大老爷们,说话直来直去,粗野习惯了。后来山寨被朝廷平了,她就被卖进了教坊司。
说话嘴上不饶人,但是人也仗义。
花千树懒洋洋地坐起身来:“这是谁又招她惹她了?”
“还能有谁?鸾影姨娘呗。今儿个是轮着她侍奉王爷,翻箱倒柜折腾了一下午,各种显摆也就不说了。这晚间一回来,往往就兴奋得睡不着,又是弹又是唱的,每次都要到夜半三更方才罢休。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这是吟风姨娘与她住得近,终于忍不住了。”
鸾影姨娘原本是詹士府千金,也同花千树一般,父亲吃了官司,沦落到风尘里。她经常感怀身世,自怨自艾,又自持清高,喜欢端架子,与院子里几位姨娘格格不入。
今日上午,严婆子就来传七皇叔的命令,传召鸾影夜间去星辰园侍奉。
听说七皇叔从来不会主动挑人过去,往常都是老太妃安排,隔三差五,按照顺序轮流来,不偏不倚。
破天荒第一次,又是七皇叔大病初愈,足够令鸾影得意炫耀。
“她们侍奉王爷,不在王爷那里过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