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便懊悔不迭。
自己杀了她的巨蟒,跟她侃侃而谈这蟒肉的口感,还毫不客气地直接赢了人家二百两银子。乖乖,能不记仇吗?
就看这位小郡主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自己苟延残喘两日呢?还是直接快意恩仇,把自己“咔嚓”了呢?
她已经感到脖颈处有凉风嗖嗖直冒。
一推麻雀牌,站起身来:“我也有点头晕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能躲一时算一时吧。
“没用的。”吟风凉凉地道:“你能跑到哪里去啊?整个王府那都是人家的天下。”
“谁躲了?”花千树轻哼一声:“我帮着你们两人赢了这么多银子,你们倒是好,全都袖手旁观,看我的笑话。”
“你自顾跟她聊得那么热火朝天的,让我怎么帮?我话都插不进一句去。你放心,她若是对你动手,这些银子我一文不留,全都捐献给你当做药钱。”吟风极为豪爽,义气千云。
花千树气哼哼地道:“枉费我将你当做朋友,从今日起,可以一刀两断了。”
“这是谁在自称王妃?”
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小脸兴奋得通红,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咕噜噜地转,流光溢彩。
花千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九歌郡主,我只是在说枉费,枉费,就是枉我费尽心思的意思。”
可绝对没有谋朝篡位,夺您王妃之位的想法。
凤九歌眨巴眨巴眼睛,从吟风等人脸上扫过去:“肯定是你们几个多嘴了,真的扫兴。”
几人谁都不说话,花千树又“嘿嘿”一笑:“是我猜的。”
凤九歌歪头看着她,笑吟吟的:“你终于想起来我是谁了?”
第一百一十章 你这个婆娘欺负我
花千树微微蹙了柳眉,再次疑惑地打量她,感觉眼前有丝丝缕缕的记忆飘过,但总是捉不住。
凤九歌扭身,又一溜小跑回去,揪了一个人过来,连声催促:“七皇叔快点,就是你这个婆娘欺负我,你要帮我报仇。”
夜放?
花千树紧张地打量他,见他被凤九歌一路拖进来,依旧是板着一张脸,冷眉冷眼,多少带着一点无奈和宠溺。
看起来已经是完全康复,身子无恙了。
好久不见,众人全都激动地站起身来齐声请安,热情地嘘寒问暖。
夜放淡淡地看了花千树一眼:“本王身子已然无恙。怎么,花姨娘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花千树好生生地又被挑理,干笑两声:“只是满怀惊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凤九歌扭脸:“你生病了吗?”
夜放郑重其事点头:“对,受伤了。”
“轻伤不下战场!”凤九歌并不关心他的身体,而是刁蛮地道:“即便是受伤了也要帮我!”
而她胳膊挎在夜放的手臂之间,仰着脸,满脸的殷切,令花千树心里不由就是一动,立即脱口而出:“是你!”
原来是她!
她竟然是侯府的九歌郡主!
当初怎么会跑去那种烟花之地?
花千树与夜放的初次相见,便是因为这个一脸烂漫天真的少女。
那时候花家还没有出事,自己正是横行无忌的时候,竟然大胆偷偷跑去了京城最大的烟花之地,浮生阁。
就是因为柳江权无意间说了一句,浮生阁里美人如云,全都才艺双全,魅惑人间。
她没有怀疑柳江权如何会知道,只是十分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识一番。
她肯定是不服气的。女扮男装,还是一身最为招摇的新郎官的喜服颜色。
那一夜,正好赶上浮生阁有新来的姑娘,浓妆艳抹,在台上叫卖初、夜,整个浮生阁的大堂里兽血沸腾,人声鼎沸。
鸨娘命人在高台上竖起一架一人高的澹白屏风。
新来的姑娘们全都一身薄如蝉翼的轻纱。被推到了屏风之后,待价而沽。
身后红烛猎猎,穿透身上纱衣,就在屏风上勾勒出几抹勾魂摄魄的朦胧身影。
俗话说:月下影,隔帘形,一时间台下众人一片嘈杂喝彩之声。
花千树是第一次见识这种阵仗,一双眼睛慌乱得不知道往哪里搁。往左面瞟,一个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怀里搂着一位姐儿,手上正不规矩,往右瞅,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正满口污言秽语,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瞅着就不干净。
台下有人迫不及待地叫嚷,让老鸨赶紧撤去屏风,好先睹为快。
鸨娘左右逢源,笑得得意,猝不及防地就一把推开了遮挡在少女们面前的屏风。
台上一片尖叫,少女们惊慌失措地抱紧自己的双肩,瑟瑟发抖。
她们身披薄纱,被身后亮堂堂的烛光映照,几乎纤毫毕现。
当时满堂皆静,就连二楼雅室里都有酒盏倾翻落地之声,众人屏住呼吸,踮起脚尖,争相先睹为快。
当时这个小丫头就站在台上,被厚重的脂粉改变了原本的样貌,一身风尘之气的打扮使得原本稚嫩的她显得成熟起来。
正是千钧一发,水袖一旋,漾起一阵清风,自身后烛火之上瞬息扫过,那火焰来不及跳跃就陷入了黑暗。
纤手再转,自发鬓上摸下两粒珠子,屈指上弹,高台之上悬挂的两盏挂灯也“噗”地熄灭,女孩子们所站的地方便隐在了暗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