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放没有想到,竟然只有周烈自己,有些意外。
“劳九千岁久等。”
周烈摆手示意夜放上座,两人客套两句之后,一左一右落座。
茶水,菜品都有提前准备,夜放一来,便琳琅满目地摆满了桌子,上好的黄金酒端上来,筛满了杯子。
跟前留了一个倒酒伺候的奴才,其他人全都退了下去。
“想要跟七王爷吃顿清净酒,是真的不容易。杂家也是实在出于无奈,才迫不得已将所有闲杂人等屏退下去。可并非是杂家喜欢摆这排场,惹人诟病。”
夜放笑笑,缓缓摇动着酒杯,杯底的金箔随着酒液轻轻晃荡:“周千岁百忙之中,竟然请我这样一位闲人吃酒,别人难免好奇。”
周烈举起酒杯,将杯中酒饮了,方才开口:“杂家此番备下酒宴,的确是有用意。”
夜放轻轻挑眉:“本王身无长物,就连这性命也只剩半条而已,还真的不知道,周千岁有何用意。”
周烈翘着兰花指,用手里帕子擦擦唇角,极是认真地道:“杂家想替长安的百姓们恳请七王爷出山。”
“喔?小王何德何能,竟然能劳周千岁大驾?”
周烈轻叹一声:“杂家也不拐弯抹角了,只管如实说。自从花将军通敌被斩,他麾下的先锋士兵便被我尽数编制到了豹营里。可是杂家那就是一个粗人,既不通文墨,又不懂带兵打仗,平日里琐事又多,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才会出了昨日之事。
昨日里杂家也仔细想过,七王爷乃是我长安猛将,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是不是可以继续为长安子民尽一份心力?我愿将豹营拱手相让,交由七王爷统帅。”
夜放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疑窦满腹。
这豹营乃是周烈牺牲了整个花家,不择手段方才掌控在手里,怎么可能拱手相让,让别人如虎添翼?
那么,他此言又是何意?想要试探什么?
自己是应当答应还是拒绝?
他不过只是略一沉吟,便极其诚恳道:“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能为皇上鞠躬尽瘁。只是周千岁应当也知道,去岁南诏一战,本王九死一生,至今仍未完全康复,时有复发。
不过,府上大夫说我最近经过调养,有恢复的可能,迟则一年,快则半年,到时候,本王一定毛遂自荐,绝不客气。”
“是吗?”周烈面有喜色:“七王爷这是寻到了灵丹妙药?”
夜放微微一笑:“府上侧妃略懂一点内功心法,可以调理并修复受损经脉,对于本王的内伤最有益处。”
周烈恍然:“难怪七王爷对这位侧妃夫人如此青睐有加。如此说来,要提前恭喜七王爷了。”
夜放微微一笑:“只是合该我夜放命不该绝,老天怜悯。”
周烈惋惜地轻叹一声:“早就听说当初南诏一战。七王爷是吉人天相,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可没想到,竟然伤及经脉,废了近半武功。想王爷以前一身功夫出神入化,锐不可当,那南诏叛贼定是使了什么卑劣手段,否则,断然不是你的对手。”
夜放摩挲着手里酒杯,勾唇若有所思地轻笑一声:“一时大意轻敌,中了埋伏罢了。”
“呵呵,”周烈皮笑肉不笑:“七王爷这是将杂家当外人了,不肯实话实说。”
“喔?”夜放挑眉:“周千岁何出此言?”
“据杂家所知,七王爷当初非但是遭遇埋伏,还身中剧毒了吧?”周烈眸光闪烁,带着试探。
夜放一怔,而后漫不经心地道:“南诏人擅于使用蛊毒,即便是两军交战,也会用这种卑鄙手段,不足为奇。”
周烈冲着夜放抬起手中酒杯:“所以说,七王爷对于杂家是心有提防,不肯实话实说。你明明心知肚明,你身上所中的是毒不是蛊,对你下手的,分明是自己人,而不是南诏人。”
第三百八十七章 秘辛
夜放手指一颤,酒杯之中酒液泼洒,慌忙抬起酒杯,一饮而尽,掩饰自己的慌乱。
周烈紧盯着他,一脸的意味深长:“你也知道,下毒之人不过是一枚棋子,背后另有其人。但是,你却撼动不得分毫,所以,你就装作全然不知。而且,你武功被废,也是假的,你在韬光隐晦,以求独善其身!”
夜放紧握着手中酒杯,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我,本王不懂周千岁在说些什么。”
周烈不再像是紧盯着猎物那般盯着他不放,而是缓缓地向后仰,全身放松,靠在椅背之上:“不,你懂。你比谁都清楚,下手的人会是谁,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夜放猛然抬起脸,望向周烈:“周千岁知道是谁?”
周烈轻轻击掌,那执壶之人轻巧地走出房间,便立即转身回来,手里端了一个红绸遮盖的托盘,搁在二人中间,然后毕恭毕敬地退下去。
周烈懒洋洋地掀开了托盘上面的红绸。
托盘上搁着两个药瓶,一红一绿。
周烈一努嘴:“红色的是你当初所中之毒,名叫化功散。绿色的,乃是杀人灭口所用,见血封喉,背叛你的那个长随就是身中此毒。”
夜放愈加震惊,“噌”地站起身来:“你如何得知?”
他宽大的衣袖掠过桌面,一时激动,碰洒了手边立着的酒壶。酒液翻洒,顺着桌面流淌而下,溅湿了周烈胸前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