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乾隆过来之后,欣赏了一番画作,然后有些遗憾的说:“张为邦从郎世宁那里学会了一些技巧,但总的还不如他,更不用说张为邦的儿子了,若不是郎世宁近些年年纪大了,病痛甚多,合该让他替你画像。”
安絮前几年的像儿都是由郎世宁画的,他的技巧确实纯熟,其实若不是她不想自画像,应该是自己画才更贴合。
“我前段时间曾见过他,确实老态明显。”
郎世宁历经康雍乾三朝,能一直平平安安的也是一种能力。
两人刚聊完郎世宁,第二天乾隆就给他赐了膳,并且吩咐他与方踪、王致诚几人一同为“接秀山房”澄练楼画绢画三幅。
紧接着永琮几人的画像也画完了,安絮挨个装裱好,放进盒子里,此时那盒子里已经没什么剩余的空间了。
窗外知了的叫声响个不停,阳光照在芭蕉叶上,恍惚间产生了白光。
安絮正盯着和熙写字,龙凤胎现在也有七岁了,永璟不用她多催促,功课每天都是按时完成,但是和熙就不一样了,她是能逃就逃,成天都闲不住,老想往外跑。
“看外边这日头,你要是现在出门,保管没一会儿就得中暑了,先在屋子里写完一张大字,晚上再出去多好。”
和熙从碧纱橱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炫目的阳光让她打了个寒颤,总算老老实实的开始描红了。
此时坐在一边的舒妃宠溺的看了眼和熙,“五格格是极乖巧的。”
安絮摆摆手,“你别看她现在听话,等一会就知道有多难缠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问道:“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舒妃放下手里的茶杯,“就是想问一下,九阿哥和我侄女的婚事,万岁爷有说定在什么时候吗?”
九阿哥一直是由太后抚养的,前段日子确定了嫡福晋叶赫那拉氏,就是舒妃兄长的嫡女。
她又解释道:“主要是我额娘年纪大了,太医说要开始准备后事了,若是这样的话,婚期就得往后推。”
刚巧乾隆跟她说过,钦天监算出来今年八月初三是个适合的日子,九阿哥的婚事便定在那时候。
安絮一五一十的告诉给舒妃,舒妃这才松口气,“不瞒您说,若不是万岁爷颁布的诏令上展示了近亲成婚的坏处,我是准备让侄女嫁给小十的。”
去年中旬,乾隆突然把近亲成婚的危害一一公布出去,瞬间引发了巨大的哗然。
有些人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乾隆却也没有下法令强制禁止近亲成婚,只是把自己调查的所有数据都书写成册,发给所有官员,甚至就在民间都流传甚广。
这件事带来一个后果,要知道满族上层的联姻关系错综复杂,也许两个从没见过的人,她们都能因为姻亲而关联到一起。
若是四代内血缘不能成亲,那么他们新生一代能选择的余地就很小了,只能向下找,这样的话将会带动一大部分中低阶层官员的流动。
暂且不知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只能说先观察着。
言归正传,舒妃虽有些遗憾,但更多的却是希望两个孩子都能好好的。
“九阿哥是个性子温和的,我侄女更不用说,十分腼腆文静,想来两个人应该能合得来。”
安絮扇了两下扇子,颔首表示赞同。
九阿哥和十阿哥虽然不算健壮,但总算不再经常生病,太医也说日后应是能活到耳顺之年。
等舒妃离开的时候,晚霞弥漫在天际,和熙写完一张大字,先是让安絮坐在榻上,然后给她端茶倒水。
看的安絮不由得暗自发笑,直接吩咐宫女带她出去玩。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和熙刚出去一会就怏怏不乐的回来了。
“嘴怎么撅的这么高,都能挂油瓶了。”
安絮点了点和熙的鼻尖问道。
和熙上榻喝了一杯果汁,这才开口:“汗阿玛带着七哥在九州清晏谈事,我本来是想让七哥带我去福海游船泛舟的。”
“去找你十一哥十二哥,他们两个现在正闲着呢。”安絮暗戳戳的出主意。
和熙瞬间眼前一亮,“我这就去。”
“诶,千万小心,别掉下去了,不能玩的太晚。”
安絮在她身后嘱咐道,然而只能遥遥听见她的应答声。
晚上等和熙平安回来,安絮才放下心,虽然几个孩子都会游泳,但是福海的面积广阔,一旦掉下去了,那可不是说笑的。
乾隆今天没翻牌子,九州清晏殿的灯光一直亮着,估计又是哪里的河决堤了,最近这种事屡见不鲜。
他带着阿哥们还有大臣已经熬了好几夜。
安絮吩咐膳房送去几份补汤,然后就放下手里的闲书,准备上床睡觉。
圆明园的夜晚除了知了的叫声,和不知名蚊虫的扑扇翅膀的声音以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小宫女都在外间守夜,正当安絮睡的正熟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声呼唤:“娘娘,外边出事了。”
她还以为是在做梦。
玉圆见没有动静,只好大着胆子推了推她的肩膀。
这下安絮才猛然惊醒。
“娘娘,九州清晏走水了,万岁爷被困在九州清晏殿,现在还没出来。”
玉圆急的鼻尖冒汗,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