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她身上还有什么线索？我在这守着。”守到卡洛琳出发去南大陆为止。
她直愣愣的站在人家木屋前，就是守株待兔也没她这么光明正大。
陈起嗤笑：“你守着又有什么用，先不说战场的随机传送，就算你跟她一路到了南大陆，你也跟不到遗迹里去。”遗迹属于深渊，没有60级的玩家是进不去。
“那就这么让她去深渊？”卡洛琳可不是魔物或者魔种，也没有武力值，她若一意孤行要去找阿瑞斯，只怕刚进深渊就要被撕成碎片。
“这是必然的，你阻止了也没用，还会有下一次。而且以她的身份，弗雷尔又在深渊，策划估计不会让她太早领盒饭。”
“你这么肯定弗雷尔没死？”无忧仰头看他，但其实也已经相信了他的说法。
“不肯定，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
就算无忧这个时候通知瑟米恩也无济于事，就像陈起说的，卡洛琳下定决心要去深渊，拦住这一次也拦不住下一次。
现在她能做的，大概就只有快点升级然后去深渊了。
*
既然已经回到了东大陆，之前想的拖一拖再把弗雷尔的事告诉雷恩，现在也没了必要，传送回佩斯市后无忧直接去了城外的小木屋。
隔着老远便看见雷恩依旧坐在木屋外的椅子上，以前是为了晒太阳，而现在，估计是在等无忧带着弗雷尔回来。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这几步路无忧走得很慢，心里一直反复斟酌着措辞，直到雷恩看见她了，才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雷恩眼睛一亮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见只有她一人，刚要浮上脸的笑意戛然而止，嘴巴微张却没有说话。
“老师，我回来了！”
无忧微微躬身，雷恩反射性的点点头，讷讷道：“啊，回来就好……”
他没开口就问弗雷尔，甚至在无忧还要张口说什么时急忙转过身：“先进来，这十来天估计不容易吧，辛苦你了。”
动作太急，左边空荡荡的袖子擦过了门槛，‘刺啦’一声，被门槛上的倒刺勾住直接划了个偌大的口子。
雷恩好像有点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嘴里嘟囔了几句就要继续往房里走。
无忧现在哪还能没看出来，雷恩压根不是不关心弗雷尔，而是害怕从自己口里说出来关于弗雷尔的消息，他会接受不了。
这个已经失去女儿的中年男人，恐怕也无法承受失去挚友。
“老师，”无忧跟着他走进屋子：“我见到弗雷尔大师了。”
雷恩背影顿住，没说话。
无忧将弗雷尔在永恒遗迹中的剧情全部说了一遍，包括他最后的魔化，被诺拉重伤，还有可疑的黑雾。
“……虽然那确实是弗雷尔大师的尸体没有错，但其实很有可能他是被魔族的人救走，以此脱身。”
但这样一来在深渊魔化后的弗雷尔以后还是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老头，谁也不知道，弗雷尔死，和弗雷尔魔化到底哪个结局更容易让人接受？
对于玩家来说自然是后者，但对于在大陆土生土长的NPC，两者的概念几乎完全一样。
大陆对魔族的仇恨是埋在骨子里的，即使没有经历过三百年前那场战争，但每个大陆子民都有亲族因此牺牲，并且现在也还一直受到魔物的威胁，如果让他们自己选，宁愿死也不愿意变成魔化傀儡。
更别说是变成真正的魔物了。
雷恩听完，身形有些不稳，无忧连忙上前搀扶住让他坐到了床边。
他垂着眼，眼皮剧烈颤抖，额上甚至全是青筋，显然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说，他其实是魔种？”
“是。”说谎没有任何意义，从一开始无忧就没打算瞒着他。
“他已经回到深渊了？”
“很有可能。”无忧抚了抚他的背脊，试图安慰道：“老师，您不要激动，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魔化傀儡会完全丧失理智，那失去人类本体的魔种还能不能变回人，谁也不知道。
“我早该有所察觉的，”雷恩嗓音沙哑：“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待太久时间，到处流浪，说是为了寻找他的父亲，其实也是因为，他怕自己哪天会压制不住自己的血脉吧。”
无忧默然。
“他和我那么说，我居然也就那么信了，还总是劝他安定下来。”雷恩摇头苦笑，现在才知道，弗雷尔哪里是不想安定，而是不能。
正常的魔种成年便会觉醒魔族的血脉，骨子里嗜血、滥杀、吞噬的欲望也会一一显露出来，而弗雷尔不知道做了什么居然成功的压抑住了这些，至少在外人面前从未暴露过。
不对。
无忧想起在战场刚遇见弗雷尔时，西大陆战场的上空比其他地方更加浓郁的黑气，那时她以为是怨气，可等弗雷尔离开后她再去，那些黑气又变得和其它地方一样。
也许是那个时候，有战场怨气做掩饰，弗雷尔才敢稍微松懈让魔气泄露，西大陆的黑气才如此浓重。
这算是他唯一露出的一点破绽。
雷恩自言自语喃喃了许久，才终于平静了一些，面上轮廓疲惫，神色复杂。
他拍了拍无忧，闭眼道：“这一切都别告诉瑟米恩，就说，说弗雷尔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