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随时。”
想了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类似于“现在就可以”这样易于泄露自己迫切意愿的语句。
王锵表示需要打个电话询问,得到同意后他出去站了一会儿,再回来时告知了见面时间。
“他知道是要跟时副支队长你见面很激动,说想晚上下了班请你吃饭,时副支你觉得可以吗?”
时温:“没问题。”
就此敲定。
距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时温没有回家,再次去找了常畔。为了拿到更详细的徐强勇的资料信息。
出生和阅历塑造了一个人的现在,人生经历也许能提供一些灵感。
常畔依旧是对于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行为感到很不满,但牢骚抱怨都堵在了随之而来的冰淇淋泡芙里。
没有冰淇淋泡芙不能解决的问题,如果有,那一定是给的泡芙不够多。
这是常畔经常挂在嘴边的人生格言。
他也的确没有辜负这句话,在终结了整整两盒冰淇淋泡芙后,将徐强勇从出生到现在整整三十二年的履历都发到了时温手机上。
“这个什么徐强勇也挺不容易的,十二岁就没了爸妈,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要去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弟弟了。”
文件一发出去,他就往后一靠,整个人倒进座椅靠背里,仰着脑袋往上望,“你说这怎么想得通啊,人家本来过得好好的,过个马路,就被突然冲出来的车子给撞飞了,难道要说是命吗。”
时温刚打开文件,想往下翻看,听见这句话,动作蓦地一顿,手指悬浮在半空,收不回也落不下:“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事是有道理可讲的。”
常畔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与往常无二,听声音也不咸不淡的,因此有些不满:“所以啊,法律呢,正义呢。怎么着?”
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人家只是丢了命而已,他们醉驾司机失去的可是驾驶资格和几年人身自由啊。”
视线里的背影转了过来,露出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以居高临下的角度,降下来一道目光,像是自带温度,触及皮肤,那一块儿就瞬间被冻住了热度。
冷得心惊,却又被震慑得无法移开视线。
“别再说这样的话。”应该是在警告他,却又像是透过了他,向着某个未知发出告诫,声音愈渐低沉,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别想着越过法律去为自己伸张所谓的正义。”
然后转回了身,又只剩下背影。
常畔按着座椅勉强坐直上身:“我觉得不是他。”
时温没说话。
他又接着说,“如果是我,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经历所以想要替天行道,那我应该第一个杀了那个肇事司机。”
事实可见,但他并没有。
肇事司机出狱后,仍然自在活了好几年,于六年后才因病去世。
9月9日,十八岁的徐强勇刚好去读大学。
第56章 死亡请帖08 [VIP]
见面地点约在一家粤菜馆。
不知道徐强勇从哪个山窝窝地下场子里打探来的消息, 歪七扭八的,到他这儿就成了时副支队长不吃辣。
应该是个他认为很靠谱的渠道,不然他不会对这一点深以为然, 以至于点菜时都要强调几遍。
这些是一点辣都没有的, 可以点。这个看上去会有点辣味, 还是换一个......
诸如此类。
时温沉默地看着他。
黑色的头发,长度在规章制度要求线上徘徊, 想必不是为了好看,只是受到时间限制抑或是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所以能拖则拖一直没有修剪。因为确实找不出可以概括的造型来形容其肆意的形状。同样随意的还有那两道附在眼眶上方的眉毛, 无人约束,兀自野蛮生长。
工作时几乎天天见到的, 典型的外勤男警员形象。
对待事情认真,哪怕是点菜,都要从细节处推敲精挑细选一一排除。对待自己却很粗糙,偶尔的刻意装扮也由此显得十分违和,因为总有些掩盖不掉的细节。
譬如,白衬衫上清晰的褶皱, 和第三枚纽扣上散出来的半截不长不短的白线条。
“我点好了。时副支队长你瞧瞧, 还有什么要补充或者要修改的吗?”
一张摊开的菜单映入眼帘,时温象征性地扫了一眼方框中的那些小对钩, 摇了摇头。
恰巧有服务员过来送水,徐强勇将菜单随意一折,然后同铅笔一起递过去:“先上这些吧,谢谢。”
等服务员离开, 他才重新转回头来看她:“时副支队长, 我听王队说, 你有些事情要问我?”
直入正题, “是关于什么新案子吗?”
“是有几个你曾经经手过的案子想跟你了解下。”接过他递来的水,道了声谢,又迅速抬眼去看他的脸。
徐强勇无所察觉,半低着头倒水:“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大概是半晌都没听见下文,觉得奇怪,于是望过来,“时副支队长?”
时温这才回过神。
不过一个月,竟然就也养成了在谈话时观察对方表情的习惯,然而半桶水最容易误事。
她稍稍转移了一下注意力,问,“你还记得李帆扬吗?”
对面的人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是静止了两秒,然后才从回忆中苏醒过来:“我以为你要问曾洋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