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看了他一眼。
孟彧立刻看懂了她的想法:“放心,不是我做的,是我姐姐,国宴大厨的亲传弟子,尝尝?”
时温反正很快:“你哪来的姐姐?”
孟彧眨眨眼:“我妈妈肚子里来的?”
时温:“……”
好像那会儿说起他和陶枝的关系的时候,他也确实没说自己是独生子。
没办法挑毛病。
犹豫了一会儿,望着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时温最终咽下了那句“我吃过饭了”,把保温袋拉到面前,打开。
但她很快就有些后悔,因为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玻璃罐子里的小昆虫,孟彧就是那个观察者,从她的手触碰到食物那一刻起,目光就不曾离开她。
要真说有什么不同的,大概就是,她在吃完后还会被问一句吃后感。
孟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怎么样?”
时温点了点头:“挺好吃的。”
话音刚落,就见他弯了嘴角,笑逐颜开,开心得像是自己的手艺被夸了一样。
“这儿还有果蔬汁,新鲜榨的。”热切地拉开保温袋另一层,从里面掏出一个玻璃瓶,拧开,再递过来,“没有额外加糖。”
若是按照习惯,那么本能反应也该是拒绝。话到了嘴边,忽然对上他的视线,不知道怎么的,出口时就变成了:“谢谢。”
然后顺理成章地接过来,正要喝的时候顿了下,抬起头:“你能别一直看着我吗?”
孟彧愣了下,随后轻声一笑:“好。”
他走到单人沙发边上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今天有什么新发现吗?”
勺子停在离嘴唇一公分的位置,缓慢地,又回归玻璃碗里。在孟彧逐渐消失的笑容里,低声回答:“你的投名状我帮不了你了。”
“怎么了?”孟彧问,“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时温彻底放开勺子,手搭在桌面上:“这个案子马上要移交给湖州那边了。”
喝了一大口果蔬汁,“北州的辖区刚好错开那一片,卢副局长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我们插手。”
本能地,孟彧端详了一会儿时温说这话时的表情,很快确定她不是出自真心。
难道还有隐情?
但她既然一开始就没说明,肯定是不打算告诉他,问也不问不出来事实。
“我可以帮你。”
时温抬起眼,目光离开晶莹剔透的米粒,移动到说话人的脸上。
孟彧说:“你不能跟进这个案子,但是我可以。”
“无所谓陆离还是你,”时温说,“我只是想自己调查这个案子而已。”
抽痛?刺痛?又或者是憋闷酸涩。
无法用简单的一两个词语去概括,一瞬间诞生的情绪,迅速充斥整个胸腔,却在即将传递到脸上时戛然被压制,取而代之截然相反的反应,一张没有真情实感的笑脸。
“我不是要替你去抓人破案。”
时温看着他。
孟彧:“性质这么恶劣的一起案子,湖州一定会成立专案组。像我之前帮助你们一样,我也同样可以以顾问的方式参与调查。”
他挑了下眉,说,“我可以给你做内应。”
果蔬汁是很清新的绿色,猜不到究竟加了哪些蔬菜水果,喝进嘴里只觉得满口馥郁的健康气息。
时温拧上瓶盖:“好。”
意料之外的爽快。
以至于让人摸不清楚,究竟是终于获得了她的信任,还是她太想参与这起案子以至于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孟彧和她对视着,听见她说:“陆离之前说了要和我合作,刚好,我让他把你放进专案组。”
孟彧有些无奈:“时副支,我在你心里这么没水平吗?”
他一只手搭在沙发边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我也没长一张关系户的脸嘛,怎么不能凭自己的真本事进去?”
时温:“我没有质疑你的专业水平,只是这样方便一些。”
孟彧:“我知道,不过我可以处理好。”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虽然你们说好了合作,但是不能排除一些别的因素,那样的话,以你时副支线人的身份去的我,很可能会被防备。但如果我只是以单纯的一个顾问的身份去,信息透明度一定会高很多。”
很快又补充,“我不是要挑拨你们关系的意思,只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以他这种说法,其实他也可以是被防备的对象,但时温只是道:“你什么时候去?”
孟彧微微一笑:“现在就可以。”
他说,“你慢慢吃,我先回去做准备。”
见她垂眸去看桌上的碗,又道,“这个先放你这,我用不上。”
时温点点头,又简要和他说了说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约定等他那边联系好了她再移交案子。
没有什么别的可交代,告了别,就此分手,孟彧先回了趟家,准备收拾收拾顺便联系好人再过去。
打开门的时候,他愣了愣,印象里自己出门时关掉了空调也没提前在路上打开,怎么现在暖烘烘的。
瞬间崩起来的神经在看到鞋柜边那双女士小皮靴后立刻就松了,踩着拖鞋走进去。
果然,伴随着逐渐清晰的音乐声,就在客厅的地板上看到了一个纤细的灰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