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什么?”
“聊了聊工作的事情,和她以后的规划。”
“没了?”
“——我们发生了一点小冲突。”短暂的犹豫过后,他如是说道,随后,他又将问题抛向刘钦炜,“这个事情,那位叫陶枝的小姐,想必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吧?”
这句话像是一句暗号,标志着名为“木头人”的游戏正式开始,刘钦炜的手停顿在半空,维持着要去端茶杯的姿势,一动也不动,浑身上下只剩下头脑还能活动,播放着女人笃定的声音——
我是在他离开后才出来的,他绝对没有看见我。
这声音只在刘钦炜的脑海里回响,谢恩行是听不见的,但他胜在眼尖,又是一眼,就看出了面前这两人的意外与怀疑。
他笑了两声,习惯性地,西装裤裹挟的柱形腿往前伸直,肆意地侵占领地。
“我就知道。不过啊,刘警官你是聪明人,听话肯定不会只听一面之词,陶枝一直跟小雪不对付,对我自然也......”
“等等。”刘钦炜从静止中恢复过来,“你那天去找谢傲雪的时候,碰见陶枝了?”
“当然。”
谢恩行语气里的肯定不比当时陶枝的少,甚至还多了一声叹息。
“现如今的年轻女孩啊,火气太大,太冲动了。”
会客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谢恩行的浑厚的声音,娓娓道来。
——那天,我其实很早就到小雪住的小区了,不过不是找她,而是找同小区的一个导演。
那个小区保密性很好,除了几道大门,别的地方都没监控,保安也专业负责,看中这条件我当时才买了那儿的房子给小雪。我这样想,别人也是同样的想法,除了小雪,还有据我所知还有好几个艺人和导演也住在那儿,像那天我要去见的李文东导演就是。
其实我去见他也是为了小雪,李导最近有戏在筹备,我想把小雪安排进去。
我们关系不错,老朋友见面总要吃吃饭聊聊天,大概是下午五点多的样子,从李导家里出来我顺路就去了小雪家。
我是有那套房子的钥匙的,开门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里头有打斗声,两个女的,我怕出事,赶紧跑了上去。
就看见一年轻姑娘家背对门口,对地上又打又踹,走近一看,发现躺着的是我家小雪。
我肯定是要上去阻拦的,陶小姐很激动,对我也差点动手,不过我好歹是个男人,又说要报警,她骂了两句,就气愤地走了。
争吵的具体原因,我想可能还是之前陶小姐被黑的那件事吧。
刘警官,你不是这个圈里的人可能不清楚,人红是非多,谁都会想踩一脚,有时候某些心思不正的艺人她心急想火,自己买通稿走黑红路线也不是没有,情况很复杂。
我只是举例,并没有具体内涵某位艺人。
这件事我不瞒你们,也不为小雪他们辩解,是他们做错了,也是我这个父亲和老板的失职,虽然现如今她是个成年人了,很多事我们早就互相独立,只交给团队和经纪人去处理,但我还是应该时刻监督他们的言行,管管她的团队。
即便当时陶小姐被全网黑有多种因素多家资本博弈,但这不代表他们可以跟风,我一直这么认为,所以事后我就辞了那个公关负责人。小雪虽然不是主犯,但也没看好自己的团队,为此我罚了她一部戏,补给了陶小姐。
我想,小雪千错万错,该付出的代价都付了,陶小姐后来也以其人之道还治了其人之身,甚至出手更狠。她还是气不过推搡两下我也可以理解,但她不该下手那么重,还伤了小雪的脸。
先不说砸不砸饭碗,做艺人的,尤其是有名气的艺人,发际线高点低点都惹人议论,何况是脸上多那么多伤,得惹出多少麻烦。
要不是我出手阻止,还不知道事情如何,当时陶小姐很不甘心,放话一定不会放过小雪,要让她付出惨痛代价。
我只以为是气话,没当回事,没想到......
唉,早知如此,我真该找人保护小雪。
是啊,我对小雪感情很深,她十二岁时我把她从孤儿院领回来,发掘她的歌唱才能,把她打造成一颗新星,我在她身上下的功夫比对我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要多。
所以,我没有去警察局认领尸体,我不能接受。
……
他说得有板有眼有感情,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气愤,前提是在座的没有陶枝的粉丝——
“谢先生,你经常会带死者参加饭局对吗?”
谢恩行从自己的动情叙述中回过神来,点了下头:“当然,虽然小雪以歌手身份出道,但我为她规划的路线是影视歌曲双栖艺人,自然要带她认识制片商和导演,以及一些优秀的演员前辈。”
“有证据表明,”尹若晨吞了吞口水,说,“死者参加饭局时,有进行情色交易,你也在场。”
听完这句话,谢恩行沉默了至少几十秒,脸上的表情变化多样,最终定格为愤怒。
“什么证据?这位小姐,你是警察,应该清楚造谣的代价,有证据请你拿出来,不然不要空口污人清白。”
说着,他直接站了起来,不再理会身后二人的言语,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接下来我不会再跟你们谈话,有事情你们可以直接找我的律师。”
“但请带齐手续。”他一字一顿地咬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