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瑰终于懂了。
傅星樊并不是意气用事,也不是以自己的喜好判断是非,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可他却懒得解释,甚至冒着被误解的风险。
真是用心良苦啊。
幸好她当时没有反驳,否则他肯定会很受伤吧。
“而且不姓傅还有一点好。”见梅瑰神色有所动摇,棠瑛继续说道,“可以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缚和威胁。”
威胁!?
此话一出,梅瑰再也无法装傻了,她喉头连着滚动了几下,急急问道:“什么威胁?”
棠瑛拍拍床垫,示意梅瑰坐下。
原本站在床边的她,听话的与棠瑛面对面而坐。
棠瑛握住梅瑰的手,眼含笑意,向她娓娓道来:“星樊的爸爸排行老三,不是长子的他本来没资格当继承人。”
豪门家族故事多,梅瑰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可他实在太优秀了,实力、颜值、双商全方位碾压其他兄弟姐妹,深得星樊太爷爷的欢心。”棠瑛话锋突转,谈起老公,她双眼扑闪,一脸崇拜,宛若迷妹。
“后来星樊太爷爷直接拍板,指定星樊的爸爸为继承人,夹在中间的老三上位,老大老二老幺自然不服,尤其是身为长子嫡孙的老大,总是带头搞事。”
“亏得星樊的爸爸手腕高超,把他的那些兄弟姐妹治得服服帖帖的,但他们的孩子却不信邪,仗着人多,明面上不敢乱动,暗地里却联起手来欺负星樊。”
“MD!”讲到这,棠瑛突然情绪激动,她咬牙切齿,双眼冒火,甚至连脏话都冒了出来。
“那群杀千刀的狗杂种,不仅毒死了星樊最心爱的狗狗,还害他患上了惊恐症,要不是老爷子出面说情,我非亲手撕了他们不可。”
嘴上骂骂咧咧,她还嫌不过瘾,竟拽起被子来回撕扯,丝毫不顾及形象。
“可怜我家星樊人美心善又倔强,孤身奋战吃了亏也不告状,总是选择独自一个人扛,呜呜呜,都怪妈妈后知后觉,都怪妈妈没用,呜呜呜……”
谈起儿子的悲惨史,老母亲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岂有此理,太可恶了!”梅瑰攥紧拳头,指骨捏得咯咯作响,“那群人渣是怎么害哥哥患上惊恐症的?”
她一边安慰棠瑛一边追问。
棠瑛伤心地摇摇头,声音无比哽咽:“那个傻孩子到现在也没告诉我,每次问起,总说已经过去了,没关系,他会好好的。”
“妈妈放心,以后我会保护哥哥。”梅瑰左手轻抚棠瑛的背,右手挥拳,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从前只顾着工作,忽略了星樊,让他的童年留下了许多不好的回忆。”棠瑛自责地抽泣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脸上的妆都弄花了。
眼前人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看得梅瑰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可她不擅长安慰人。
时间无法倒流,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日后再怎么弥补可能都无济于事。
家庭事业两难全,她万分理解棠瑛的处境。
纠结再三,不知说什么的她只能默默地献上一个爱的抱抱。
“呜哇——”
落入温暖的怀抱当中,棠瑛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一头扎进女儿胸膛嚎啕大哭,把这些年无法对外倾吐的委屈,一次性宣泄了个干净。
怀中人颤抖得厉害,梅瑰慢慢收拢臂弯,不停安抚,希望将自己有限的力量传递给她。
“梅梅,答应妈妈,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陪在星樊身边。”发泄了好一会儿,似想起什么的棠瑛猛地抬起头,两只手用力地抓住梅瑰的衣袖,恳求道。
四目相接,棠瑛哭红的眼眶深深地感染到了梅瑰,酸涩再次涌上心头。
这回,她没有选择压抑,而是痛痛快快地释放了出来。
睫毛眨眨,晶莹滑落,冰凉的液体沿着面颊划过下巴,穿过颈脖,一路流淌至胸口。
寒冷的、滚烫的、锋利的、刺痛的,犹如一把利剑直插她的心窝。
“您放心!”梅瑰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扬起笑脸,“就算您不说,我也会那么做。”
“那就这么说定了。”棠瑛吸吸鼻子,伸出小指,“还有哦,今天发生的事,你千万不能告诉星樊。”
梅瑰紧紧地勾住棠瑛的小指,和她拉钩:“好,我谁也不告诉,这是我和妈妈之间的秘密。”
“呜呜呜,有女儿真好。”棠瑛扑向梅瑰,眼泪风暴再次席卷而来。
“能遇到您这样的好妈妈,也是我的荣幸。”梅瑰任由棠瑛抱着、哭着,“所以我是真心的,只要您和哥哥能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
“妈妈相信你,妈妈相信你……”棠瑛抽抽噎噎地点头。
“谢谢您。”床头柜上放着纸巾,梅瑰反手抽了几张递给棠瑛,“马上要开饭了,到时哥哥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了妈妈呢。”
“哎呀!”棠瑛知道梅瑰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眼泪还是被吓停了,她连滚带爬来到化妆台前,一照,差点指着镜中人骂街,妆花了不算,眼睛也险些哭肿,实在太丑了。
“不行不行,我得回房补个妆。”
说完,她捂着脸一溜烟地逃走了。
哥哥、狗狗、妈妈先后离开,偌大的卧室只剩梅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