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挑眉,李均竹只得干巴巴的恭维:“皇上的一片爱子之心,让臣等深感皇恩浩荡。”
皇上此举定是觉得东南郡的事比较棘手,担心太子的安全,现在挑明了季长恒的身份,这些当官的多少都能忌惮几分。
扯了扯唇角,季长恒干脆拍了拍车厢,等马车动起来了,才玩味的看着李均竹:“你二叔的病如何了,听均凌说都起来不床了。”
心里咯噔一声,李均竹面带担心的叹了口气:“是挺重的,我还嘱托了二弟去请庙神医前来看看。”
“你二叔真的病了?”
季长恒显然没有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连语调也不由得提高了。
沉重的点了点头,李均竹只是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他眼底的情绪。
好像很是后悔,季长恒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手背:“我还以为是均凌临阵脱逃了,早知道该派御医去看看的。”
“你放心吧,有庙神医在呢。”既然说了在宫外是朋友,李均竹干脆也就放松的叫出了以前的称呼。
“那倒是。”一个仰躺瘫在了厚厚的垫子上,季长恒盯着华丽的车顶出了神。
临行前,父皇不仅交代了他注意自己的安全,还把东南郡的复杂之处也跟他详解了。
原来此行,父皇并不是指望着他能解决这些几十年的顽固,只是希望他能亲眼去看看,这些能挟持住皇权的关系网有多复杂。
“均竹,你说,咱们此行能收拾住东南郡这些贪官吗?”
这是问李均竹,也是在问季长恒自己,临行前的壮志满满,到现在的灰心丧气。
曲了腿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也学季长恒躺下,李均竹懒懒的回到:“恐怕不能。”
“诶。”
长长的叹了口气,季长恒随着马车的颠簸看向窗外的景色。
“不过可以试试动摇他们的根基。”
就在季长恒抖打算放弃之时,李均竹的声音又传来,
这一句话就像琴音一样,飘忽的飘进了季长恒的心里,让他的心猛的砰砰的快跳起来。
“你说真的?”
“真的。”用手枕着头,李均竹闲闲的看向季长恒。
两人就这么懒散的躺在硕大的马车上斜着眼互看了几眼。
“那就好,我先歇会,昨夜担心了一宿没睡,到了别院叫我。”
这回他们是太子出巡,所以一路上都得在各个郡城,县城的别馆歇息。
“好。”
随意的回了一句,李均竹想起刚才季长恒的试探。
昨夜吃饭之时李均凌都没有说自己不去之事,今天一早就突然就入宫请假,看来是昨夜发生了些事。
这家伙,以为这皇命是儿戏吗?想推脱就推脱。
今天季长恒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恐怕李均凌早就被下了狱。
看着窗外隐隐约约的绿色,李均竹陷入了沉思。
***
“你当这是在学堂能请假吗?”正厅里,李长河看着李均凌,神色是难得的阴沉。
“你这是把你大哥放在何处?”
傅长卿也一大早来了李家,进门就带来了这个让李家众人没法接受的消息。
“是孙儿的错,是孙儿胆小,请爷爷责罚我。”
只是以头触地,李均凌只是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可怎么也不提自己为何请假的原因。
“我李家没有你这样贪生怕死之辈。”
李长河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说完还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厅里站着的众人。
直到猛的看到了站在越氏身后的古氏不经意的抖了下身子。
“古氏,你站出来。”
指了指面色大变的古氏,李长河猛的板起了脸,连手里的烟斗也紧紧握在了手里。
“爷爷,是孙媳妇不好。”
被两句话一吓,古氏青白着脸哆哆嗦嗦的跪到了李均凌的身边。
“芸娘。”
没想到刚才还老实认罚的李均凌看妻子也跪了下来,竟担心的伸手去扶。
啪--
李长河重重的把烟袋磕在了桌上,跟了他十几年的烟袋就这样断成了两截。
老赵氏脸色巨变,这烟袋可是跟了老头几十年的,是他最爱惜的东西,可见这东西对他的珍贵
“老头子。”担心的上前扶了李长河的胳膊,老赵氏的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
“李叔。”连傅长卿也感觉到了老赵氏的不安,连忙起身去扶李长河。
顿时,正厅里好几个人影都在往前赶。
“我没事,我没事。”温声安抚了害怕的老赵氏,李长河看向了明显也被吓到的李均凌。
“还不说。”
“呜呜呜,是我,爷爷是孙媳妇的错。”抽噎着,古氏瘫坐在地上。
夫君自从回府说自己要跟随太子出行之事,她就觉得万分不安。
脑子里回想的都是话本子里那些送夫出征,最后只能迎回丈夫尸骨的苦命女子。
她不想成为这样的女子,所以她拼命的劝阻,威胁,甚至与夫君吵了一架可都没用。
昨夜,她葵水来了,就突然心生一计。
只说自己怀孕了,本想告诉李均凌这个好消息,可被出行之事气得每夜都睡不着,所影响了腹中胎儿,才落了红。
这一番哭诉,吓得李均凌根本不敢提出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