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完成了程院长让孩子们好好学习的嘱托。
少女说得平静,温柔的,云淡风轻。
池烈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瞬间收紧,停顿片刻,才若无其事放松。
“吃完晚饭我有事,今天不能在这儿过夜。”
他不说他过得好不好,也不继续追问。先抛下这一句,又说,“明天,明天我去平大报道。”
项目归项目,当年高考时,他也被专门送出来参加考试。
喻见的眼睛顿时更亮。
池烈涉及的东西太多,她不好详细问,只能坐直了看他:“真的?”
小姑娘一双杏仁眼看过来,眼尾上扬,微微翘着,又干净又漂亮。
池烈含混笑了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嗯,真的。”
喻见在脑海里算了下年份和时间,如今不是入学的时候,池烈想要回平大念书,大概要比她低一级。
于是她抿唇偷笑:“那你是不是要喊我学姐呀?”
想到这里,少女眸光闪动,唇边梨涡浅浅,难得露出几分狡黠。
池烈也扬起唇。
怀了点坏心思,他没打算和她详细解释,只是含糊地应了句:“随便你怎么叫。”
*
当年围着池烈打转的小孩,许多已经被好心人领养走,如今在院里奔跑玩耍的小豆丁们并不认识池烈。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噔噔蹬跑过来,朝这个陌生男人伸出手,要求举高高。
池烈很好说话,一个个都举了。
倒是路过的大虎驻足看了一会儿,莫名觉得这场景很熟悉:“我小时候不会也这么爱撒娇吧?”
有小孩子们跑来捣乱,这个下午,喻见和池烈没多说什么。
其实也没太多可说的。
只是坐在那里,偶尔目光对视,她和他就会一起微笑起来。
吃过晚饭,池烈叫了顺风车:“先走了,明天见。周末我再过来住。”后半句是对董老师说的。
顺风车沿着小巷开走,董老师拍了把喻见:“行了,人都回来了,就别搁这儿再看了!”
周围的小孩子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也跟着瞎起哄:“就是就是!”
喻见不由赧然:“我知道啦!”
明天还要早起去实验室,她看了会儿文献,就去洗漱。
洗完澡,喻见坐在床上,吹干头发,还没来得及收起吹风机,“嘟”,手机短信的提示音。
导师平时有事大多发微信语音,或者直接打电话联系。喻见以为是什么垃圾短信,没有立刻理会。
她把吹风机放进抽屉,收拾好卫生间,又磨蹭一会儿,准备关灯休息,这才拿起手机。
然后一怔。
其实直到晚饭后送走池烈,喻见都有点懵。
她等待了那么久,经过好几个相似又不同的夏天,由期待变成平淡,依旧没能等到熟悉的身影。所以今天一时之间,还不太能接受池烈突然回来的事实。
整个人都像反应不过来一样。
但此刻。
喻见指尖收紧,紧紧捏着手机,无比清醒而明晰地意识到——没错,他的确是回来了。
那个眉眼冷硬、笑容散漫的少年,终于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
暖黄灯光下,手机屏幕上是一条久违的、措辞简单的短信。
跨越七年的时间,仍旧和从前一样,男人的语气即使隔着屏幕,也透出十分的细腻温柔:
晚安。
我的见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少女阿丽、41582185、吴怨吴悔的营养液
第六十五章
池烈发完短信, 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个弧度。随即又敛去那点笑容,放下手机,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许平生。
“许秘书。”他指了指沙发, 淡淡道, “坐。”
许平生笑着应下。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一别数年,许平生还清楚记得上次与池烈相见的场景。
深夜,老城区小院外, 眉目冷硬的少年先是对他视若无睹, 随后一把揪住衣领,直接把他掼在墙上——后来回到申城, 许平生的后背一连隐隐作痛了半个多月,可见池烈对他有多不待见。
如今, 依旧是夜里。
老城区的廉价小院变成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高级公寓,一脸冷漠的少年变成神情平静的年轻男人。
而池烈对许平生的态度也温和许多,不动手不呛声, 反而客客气气请他坐。
不过许平生非常清楚, 池烈只会比从前更不待见他。
或者说,不待见他身后代表的池父。
所以许平生把姿态放得非常低,当然, 他从前在池烈面前也没摆过谱:“阿烈, 池董的意思是……”
池烈靠在椅背上,听完许平生的转述,挑了下眉,随手松开领带, 往旁边一扔:“那就麻烦许秘书转告父亲,我刚回来,事情多, 暂时就不回申城看他了。”
池烈其实觉得挺可笑的。
涉密项目归涉密项目,他回来后的人事变动倒不是秘密,以池家的关系,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于是十几年没见过面、更没关心过他一句的池父就派出了自己的秘书——是的,尽管坐飞机只要一个半小时,池父本人也并不乐意从申城主动来平城。
池烈几乎能猜到池父的心思:
曾经打包送走的儿子有朝一日竟然出息了,那就不好再不闻不问。然而毕竟多年未见,没什么父子情分,派许平生这个贴身秘书来已经很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