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免不得笑了起来。
不一会苏雯过来了,看了眼苏蕴,低声说了句:“打扮得这么妖艳,着不正经。”
这话似乎故意说给苏蕴听的,所以也不避讳。
苏芩因上次的事情,对这二姐姐连一分好感都没了,反倒是心疼六妹妹,所以轻声回了句:“有些人打扮得端庄温雅,可心底还是歹毒丑陋,又有什么用呢?”
“你……”苏雯蓦地转头小瞪了苏芩一眼,目光触及到苏蕴那对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目光,背脊顿时一阵发凉。
她可没忘记这六丫头算计起人来有多狠,如今过去了半个月,父亲不仅连小娘的院子都不曾踏足,便是小娘去寻,他也不见。
往常她回娘家,各院的下人都争相来巴结,可如今那些个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却极会见风使舵的下人,各个都避着她走。
想到这,心底有气却没处撒。
苏蕴从苏雯的身上收回了目光,而后也没有怎么在意他了。
嫡兄祭拜完祖先,杂七杂八的流程都做完了后,才去迎亲。
苏家与沈家几乎跨越了一座金都城,一去一回都得两个时辰左右,再在沈府待上些时辰,约莫黄昏才能到府,届时拜堂成亲正好。
未到黄昏,迎亲队伍尚未回来,亲朋好友陆续到来。
忠毅侯府一家都前来参加喜宴,柳大娘子亲自去迎,迎到院中招待。
年轻的姑娘待一处聊天,年轻的小郎君也待在另一处谈天说地。
顾夫人让儿女各自散去,与旁人多聊聊,然后便坐在亭子中与其她贵妇人一同聊天。
而顾侯则是与苏大人一处说话。
顾时行在院子中穿行,目光搜寻着苏蕴的身影。
经过几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后边,只听到有人小声地说:“方才那个粉衣姑娘,你们猜猜看她是哪家的姑娘?”
有人道:“如此惊艳的样貌,肯定是一眼难忘,可以往在茶席,还有一些席面上从未见过,今日还是第一回见。”
那人笑道:“那是苏家的六姑娘,是庶女,你怎么可能在茶席或是席面上见过?”
有人讶异道:“苏家的六姑娘竟长得如此好?!”
顾时行步子顿了下来,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可不是么,若她是个嫡女,我回去便立刻让我母亲来提亲。”
有人戏谑道:“你也就只能想想了。”
他们都门清得很。这高官之女的亲事,嫡女讲究个门当户对,庶女讲究个衣食无忧。所以便是庶女,也不会轻易许给他人做妾。
所以他们也就只能是想想,垂涎三分而已。
跟在顾时行身后的墨台也听见了这话,暗中观察了眼自家世子的脸色,果不其然——脸黑了。
生怕他们几个还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墨台闷咳了一声,以此来提醒他们几人。
他们几人意识到身后有人,连忙转身看了眼,看到是忠毅侯府的顾时行,一个个犹如见了学堂的夫子一般,背脊一挺,正襟危站,恭恭敬敬地喊了声:“顾世子。”
这声顾世子却是喊出了夫子的感觉。
老一辈都喜用别人家的好孩子来刺激自家孩子,而这一辈中最为出色的就是那忠毅侯府的世子。
他们一个个都没少在父亲的口中听到这个顾世子,他们一看到这人,不免想起了受过的折磨,所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些发憷。
顾时行面色略沉地点了点头,而后训道:“姑娘家还尚未出阁,你们就在背后议论姑娘的样貌,礼义廉耻何在?”
几个人被顾时行不怒而威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忙不迭地应:“我们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顾时行抿唇“嗯”了声,然后沉着脸走开了。
人走了,几个人才松懈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有人小声嘀咕道:“男人见了美人走不动道,这忠毅侯府的顾世子可能连瞧都不瞧一眼。”
“谁知道呢,听说他在寺庙待了十年,估摸着也和那些个和尚一样清心寡……。”
正在小声议论之际,走远了的顾世子忽然脚步一听,俨然像是听到有人议论他一样,转头看了眼他们几个。
这一眼吓得他们几个连忙噤声,朝着他微微颔首弯腰以示尊敬。
顾时行转了身,抬步离开。
廊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提什么苏六姑娘,也不敢提那顾世子。
再说顾时行在院中走了一圈,最终在小后院寻到了苏蕴。
她与苏芩在一块,二人各自端了一小碟子干果,边吃着干果边噙着笑意在聊天。
苏蕴一身藕色的衣衫和精致的珠钗,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打扮。
微微愣怔了片刻。
很漂亮,难怪方才那几个青年会如此说。
目光落在她那轻松愉悦的笑容上,眼中多了几分幽深。
他第一次见她笑得开怀,是在市集上,第二次便是时下。
那欢悦的笑容似乎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神色。
便是四年后,她也才十九。可那时她却活得似三十九一样,便是在外人的面前面带笑意,却是那种故意维持的笑意,而非时下这种真情流露的笑意。
第一次,顾时行怀疑自己的坚持是不是错的。
她若嫌他清冷,性子冷,不解风情,他可以尝试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