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气质有一种矛盾感。”
周青现在也压根不需要林鑫接话, 她自顾自的继续。
“有那种非常世俗的圆润和世故……”
林鑫看着她说的起劲儿不好意思开口打断，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可不是么，自己好歹也是上了将近两年班儿的人呢。她这种小职员可不就得有点眼力见儿么，不说端茶倒水事事服务，和老板一起上电梯总是要扶个门吧。
日久天长，谁也少不了沾点儿事故。
“但是呢, 眼神深处还有一种骨子里的清高……”
啧~
这句话林鑫就比较爱听了。
周青老师这是在夸我有文人风骨？咳, 就算写网文，也能勉强算文人嘛。
“可更多的呢，又是一种平和、满足、安稳和无欲无求。”说到这儿周青顿了顿，“我这辈子也见了不少人了，但在一个人身上能综合这三种气质又毫不违和的，还真不多。”
啊……听到这儿林鑫有些害羞。
她觉得自己能有所谓“平和”、“满足”和“无欲无求”，大概是因为有系统。
毕竟以前天天为了下个月房租努力的时候她可没觉得自己无欲无求。
“总而言之，特别有故事, 我喜欢。”
周青一边最后一锤定音，一边把刚刚画好的草稿从画架上拿下来推到林鑫眼前。
现在画纸上只有寥寥几笔，大概看的出是个女孩侧坐在马背上。
但林鑫莫名的就觉得画中的女孩有她自己的神韵。
这是怎么做到的？
林鑫难掩心中的赞叹，这大概就是周青能被称为大师的原因吧。
“喏，你看，如果让我自由发挥，那我觉得你的肖像画就应该是这个坐在马背上的姑娘。”
“我一般喜欢借动物去反应主人公的气质。”
“我刚刚可能还少总结了一点。也许你身上还有一些微不可查的锋芒和野心。”
“我说不太好，比起用语言形容，我更相信脑子里直觉性的画面。在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马特别适合你。”
“马的那种风驰电掣和骨子里的野性，搭配上现在它这种静止的动作，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五官我不想画的那么具体，你应该也知道，水彩更适合塑造一种氛围感，所以我想只给你画一张朦胧的侧颜……”
别管周青老师闲聊的时候笑的多和蔼多老阿姨，但一旦说到她的专业，她马上就气场全开像个女王。
一张三五分钟画出来的速写在她的讲解下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显示出林鑫的神韵。
“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太抽象，和你的想法不一样。”
等周青说完，她就又回归了那个和蔼的老太太的形象，笑眯眯的等着林鑫回答。
林鑫也笑了。
这就是她梦想中的肖像画啊。
她觉得大师的画作之所以美，就是因为画中有大师们的灵气和风格，能把他们眼中的美具象化表达。
如果周青让林鑫自己给出要求，那林鑫才反倒会觉得失去了和周青约稿的价值呢。
这样就刚刚好。
不过——
林鑫一边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周老师，我这么和您胃口，您这幅画打算收我多少钱呀。”
周老师做事儿太洒脱了，两人还没谈价钱呢，草稿就出来了。
“这个问题——”
周青听到这个问题也笑了。
“虽然你这个模特确实对我胃口，但是套用他们娱乐圈的那句话，就是我的咖位还是不能掉的。”
“不然知道的明白你是个好模特，但不知道的就该以为是我的画卖不上去价了。”
“我们当画家的也得吃饭呀。”
“所以即使你和我胃口，我也只能给你我约稿的底价三十万。”
三十万。
林鑫点了点头，这倒是和她的计划正相符。
“不过——”
然而就在林鑫打算答应下来的时候，周青老师突然像个小孩子似的眨了眨眼睛。
“不过除了约稿之外，我倒是还想再作为朋友送你一幅。”
“另外那幅什么样子我还没想好，就是觉得只给你画这一张有点单调。”
“诶？！”
林鑫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种买一送一的好事。
就在她以为绘画圈也已经内卷到连周青这种成名已久的大佬也要营销获客的时候，周青的下一句就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
“你看既然咱们是朋友了，你方不方便也给我做做模特呀？”
“看着你我手痒痒，也想画几幅自己留着。”
神转折总是出现在不经意的地方。
林鑫去画廊参观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顺手约个稿，而在她提出约稿的时候，也万万没想到在七天之后她居然会陪着周青逛北平城——
按照周青的说法，她的模特从来都不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她眼前让她画的，她的模特都是要和她在日常生活中相处的。
据说只有这样，她在下笔的时候，才能把模特的不同面貌提取出来，放到一张画作里。
但是吧，林鑫却觉得以上都不是真实理由，真实理由应该是这个老太太其实是个傲娇少女心——
她在师兄的弟子面前喜欢绷着，要当一个德才兼备的好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