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信他,萧再谨挑眉:“那后来写信一事,难道不是你刻意而为?”
“不是,臣是真的正好遇到骆三姑娘,骆三姑娘惦记皇上,让臣传信。绝不是臣刻意安排,不信皇上可以召见骆三姑娘!”
萧再谨手指轻轻敲击桌案:“朕去凝玉湖那次呢?”
唐赫下意识又否认:“臣没去凝玉湖啊。”
“湘河那次呢?”
“臣不知皇上为何质疑,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臣为了皇上,甚至日夜念书,便是为中举,将来为皇上分忧,哪怕臣不是念书的料子……”唐赫说得唾沫横飞。
萧再谨看着他,淡淡道:“一派胡言。”
他没有发怒,然而他此刻的眼神却让唐赫心惊,那是完全失望了的眼神,甚至是不想再看他一眼,唾弃的眼神。
“把张公公带上来。”他下一句就道。
唐赫心头一惊。
莫非张公公已经交代了?
这死太监,他当初就不该找他,这死太监除了四处背叛,还能做什么?连一点苦头都不能吃吗,随便被质问几句,就说出来了吗?
唐赫额头的汗直淌。
张公公进来看了唐赫一眼,劝道:“唐公子,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唐赫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你在胡说什么?”
张公公叹一声:“皇上慧眼,你瞒也瞒不住……奴婢是收了你唐家的银钱,还有几处宅院,但奴婢是为了安享晚年,并不是为了掉脑袋的。皇上说了,奴婢若诚心认错,可网开一面,唐公子若是聪明的话,也该识趣。”
事情不临到头上,谁都会心存侥幸,张公公也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然而萧再谨早就察觉了,当时他那句话可不是随口一说。
是以他问起唐赫时,张公公便知,大势已去。
唐赫满头冷汗,频频磕头:“皇上,臣是将消息透露给了骆三姑娘,但那是因为臣以为皇上喜欢骆三姑娘,想撮合罢了。”
也许他之前确实是这样的心思,但对骆燕出手……
萧再谨淡淡道:“你杀骆二姑娘,也是为了撮合朕跟骆三姑娘吧?”唐赫这是把自己当成谁了,就因为他不如唐赫的意,没有看上骆箐,便要把骆燕杀了。
这是不把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唐赫不敢承认:“臣没有,臣根本就不认识骆二姑娘,皇上口口声声说是微臣所谓,可有证据?”
“你要证据?”萧再谨将画师新完成的画像扔在唐赫面前,“可以,朕即刻封你唐家,拷问你唐家所有护卫,丫环,小厮,杂役,包括唐左侍郎!”
那画像上的人正是从翁鹤手下逃走的护卫,唐赫的脸瞬时失去了血色,惨白一片。
若真如此,那便表明唐家失势了,到这个地步,他那些护卫还有忠于他的必要吗,铁定会出卖他,将真相说出。不止如此,还要连累他的父亲。
上个月,他还曾向父亲保证,萧再谨绝不会查到唐家头上。
他错了。
唐赫哀求道:“是臣一时糊涂,求皇上饶了臣,臣往后一定痛改前非!”
那日若不是宋淮的随从在场,骆燕就死了,想到这一点,萧再谨便觉难以忍受。
唐赫是他的表哥,明明知道骆燕是他喜欢的姑娘,却能狠下心痛下杀手。他何曾考虑过自己?他哪怕是对自己有一丁点,有一丝丝的亲情,都不至于做得出来。
萧再谨看着下方不停求饶的唐赫,忽然间心灰意冷。
难怪父皇会冷落唐家,也让他不要与唐家亲近,原是父皇早就明白,何谓“孤家寡人”。身为天子,最不能向亲戚轻易交出的,便是“信任”。
是他以往太天真了,还规劝唐赫好好念书,想让他谋个官职,总觉得身边的亲人总会设身处地的替他着想。可惜,终究只是虚妄的期盼。
“将他押下去吧。”
禁军入殿,把还在高声求饶的唐赫强行拉了出去。
唐思顺得知后,急匆匆赶到宫里。
那是他的儿子,他不能坐视不理,然而并没有见到萧再谨,哪怕他在殿外跪坐了一夜。
次日,顺天知府判唐赫谋杀罪,流放三千里,与此同时,唐思顺因教子无方,连降三品,从左侍郎变成了五品郎中。
此事震惊朝野。
毕竟唐思顺是萧再谨的舅父,而且罪是唐赫所犯,可萧再谨竟一点不念旧情,在此前,他就已经砍了顺昌伯的脑袋。
文武百官行事更为的谨慎小心。
而骆燕却是喜忧交加。
喜的是,要杀她的人被判罪了,她出了一口气。忧的是,她的姨父前不久得罪了萧再谨,倘若他记仇,随随便便就能把她姨父给降职了,跟这唐思顺一样,不过是用了“教子无方”的由头。
第66章 066 长大。
唐家在一日间就衰落了下去。
骆老夫人唉声叹气, 原以为找到靠山,只要攀附着它,总有一日能青云直上, 结果这山先倒了。
骆绍安安慰母亲:“只是一时的,皇上应是在生唐大人的气, 是以才会惩戒一番, 等气消了,仍会重用。”
骆老夫人摇头:“这谁知道呢, 万一就彻底不用了。”
“唐大人在官场多年,门生无数, 便算暂时失意,还有他的同袍在,比如安陆侯, 徐尚书等等,所以母亲不必忧虑,唐大人必然会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