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莺摇摇头:“儿媳没敢看。”
论相貌, 骆燕也觉得萧再谨不错,只是没想到生了这样的脸,行事却如此果断, 他若真想处置姨父,恐怕也是不留一丝情面的。
章玉姝又道:“皇上虽然仍很年轻,但已有几分明君的样子, 这次对唐家的处置就能看出他公私分明。”
怎么母亲无端端忽然夸赞起天子?骆莺秀眉微微拧了拧, 是不是她觉得骆燕多半是要当皇后了,以此安抚她们?
骆莺心头一涩, 即便这天子再英明,妹妹也是要入深宫的, 将来天子又纳妃, 妹妹不知得多费神。
马车行到山脚下, 骆棠拍马上来, 敲敲车窗:“大姐,二姐,今儿好热闹, 有许多马车。”
三人下车一看,果然有连绵不绝的车马飞快行来。
其中有一辆停在他们附近,车帘撩开,竟是许氏跟骆箐从里面走了出来,骆燕眼眸微睁,在心里大骂晦气。这骆箐必然是听说天子出游,急忙从家中追到此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骆箐的眼中简直能飞出刀子。她没想到骆燕竟然也在,明明当初在皇宫,她故意浓妆艳抹,做出不愿嫁给萧再谨的样子,可现在,还不是跟着萧再谨来云池山了?
她冷笑一声:“当你多清高,不过如此!”
骆燕回敬道:“你还有心思来云池山游玩?你的东家已经被流放了,你不追过去表表忠心?”
这话就跟尖针似的直戳她痛处,骆箐气得脸色铁青:“你别血口喷人,谁是我东家?”
“你心知肚明。”骆燕转过身不理会她,“姐姐,我们走。”
骆箐欲要追上去骂,被许氏拉住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哪里斗得过?还是算了,眼下见到皇上要紧。”
骆箐忙整理衣裙。
因不知皇上稍候会不会用温泉,章玉姝不敢冒然带姐妹俩去那里,便说道:“就只爬爬山吧,温泉浴只怕不便。”
骆莺理解。
几个人便走山上的台阶。
章允宁跟骆棠体力好,走在前头,二人跟兄弟俩似的说说笑笑。
不知是不是因为皇上驾到,都争相前来一睹龙颜,登高的人越来越多,把下方的台阶挤得水泄不通,他们下也下不去,只得往上走。
而行到接近山顶之处,便有禁军拦路阻止,章玉姝就领着姐妹俩去绿丛中的亭子。
枣红色的亭子颇为宽敞,当初修建就是为让游客休息的,里面已经有好几位夫人,姑娘,见到章玉姝,骆莺等人,纷纷起身行礼。吴琳,吴琦姐妹俩也在,吴琦嘴巴甜甜的道:“宋少夫人,阿燕,许久不见,你们现在跟仙女似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们可还记得我跟姐姐?”
吴琳已经嫁人,吴琦正是待嫁之龄,骆燕扫了她们一眼:“哦,你们是跟骆箐相好的那对姐妹吧?估计她等会也要到了,你们同她说话便是。”
吴琳,吴琦脸色一变,承认不好,不承认也不好,一时不知说什么。
骆箐果然很快就到了,这姐妹俩看到她,跟没看到一样。因原先骆家还有唐家支持,如今唐赫已被流放,唐思顺也被降职了,骆箐肯定不会有戏,她们便都转过头,没有搭理。
骆箐见骆莺,骆燕被女眷们围着,如众星拱月一般,不由气恼,心道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等她以后入宫了,自会一个个收拾。
姑娘们在亭中聚会,来登高的官员们却排着队,想要拜见萧再谨。有幸运的,就被萧再谨点名,去顶峰陪同天子观景。
每位官员上去时,亭中好些小姑娘的眼神也都跟着一路攀爬。
骆燕已经认出来,有几位是那日也被真定公主请入宫的。她默默吃着花糕,一言不发。
忽然宋淮与之前去山顶的官员陆续下来。
章玉姝忙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宋淮笑一笑:“我说要陪同家眷过节,皇上便准许了,还让其他官员也一并离开。”
章玉姝虽是欢喜,可也担心他被皇上责罚:“你多陪一会皇上也无妨,我们还能怪你不成?你不是没见皇上怎么对……以后还是要小心为上。”
骆燕却是在意萧再谨的想法,凑上去问:“姐夫,我之前在路上见你与皇上说话,是说了什么?”
骆莺侧头看她一眼:“你瞧见了?”她当时都没有抬头。
骆燕点点头。
宋淮道:“不过一些家常话,皇上问我,是不是同家眷来洗温泉浴。”
只是这些吗,骆燕不由失望,但仍没有死心:“那刚才在山顶,皇上与姐夫又说了什么?”
宋淮见她追问不停,深深打量她一眼。
不知小姑娘到底是关心穆易,还是关心萧再谨?他道:“并未说什么,皇上今日的话很少。”
骆燕心头咯噔一声。
倒不是她自恋,实在是萧再谨这几次出宫,都是为了她,甚至那日在宫里,他也没有放过机会。如今竟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她吗?他该不会因为姨父,真要放弃立她为后?
骆燕秀眉微颦,他若真这样善变,也罢,那以后千万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正想着,耳边听到一个小黄门的声音:“皇上宣骆二姑娘觐见。”
亭中忽然一阵喧哗。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骆燕身上,其中有一道好似抹了毒药的锋刃,极其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