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这几日忧心忡忡,人也瘦了一圈:“当初回绝的那么彻底,刘家如何还肯?再说,他们恐怕也知道阿箐去云池山的事情。”那日好多夫人姑娘在,说不定都瞧见了骆箐的失态,天子的厌恶。
“那就陶家,陶大人虽然是个知府,好歹家中富裕。”
“陶公子的模样未免粗鄙。”
“这个时候还管粗不粗鄙?你莫不是傻子?”骆老夫人厉声道,“以为有多少人家任你挑吗?”
那声音直接传到门外,骆箐脚步顿了顿,而后走了进去。
“祖母。”
听到孙女儿的声音,骆老夫人神色收敛了一些:“阿箐,你怎么不歇着?”从云池山回来后她就病了,骆老夫人怕再责备会病得更重,虽然心里怪她愚笨。
“感觉今儿舒服了些。”骆箐看向许氏,“娘跟祖母在说什么?难道是要替我定亲。”
许氏道:“没有,没有。”
骆老夫人却道:“你明年便十七了,提早看一看也好,或许有合适的公子。”
说得那么好听,可她分明听见祖母提到什么陶公子,那陶公子她见过,生得肥胖不说,脸上有许多麻子。骆箐皱眉道:“我不嫁,请祖母再放宽两年吧。”
还两年呢,骆老夫人心想,骆箐在云池山已经丢尽了脸面,趁着事情还没有传扬出去,正好骆燕又被封后,她怎么也是未来皇后的堂妹,指不定能定个不错的夫家。
骆老夫人笑一笑道:“阿箐,你向来懂事,应明白我的苦心,这陶公子很喜欢你……”
骆箐难以接受:“祖母,我以后定能入宫的,请祖母相信我!皇上仍记得我,只是因为骆燕在场,皇上不得已才会如此。”
听着像是疯话,萧再谨身为天子,怎可能会顾忌一个小姑娘?看看骆燕的地位就知道了,她还未被封后就坐上龙辇了。可骆箐呢?只会说那些空话,也是她太信任这孙女儿了,竟真的在她身上投入了那么大的期望。
骆老夫人摇摇头,叫许氏把骆箐扶回去:“让她别出来了,好好养病。”
“祖母,”骆箐大为着急,“祖母,不要给我定亲啊,再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会让皇上回心转意!”
许氏见她如此,也是心疼:“阿箐,别再想着这件事了,听为娘的,为娘给你找个好夫婿。”
“我不要,我不要!”骆箐大喊着。
就在这时,有小厮满脸是汗的跑进来,叫道:“不好了,老夫人,老爷刚才被罢官了。”
“什么?”骆老夫人震惊,“因何原因罢官?”
“好似有官员弹劾老爷,皇上当场便撤了老爷的职……”
父亲好不容易得来的主事之位,就这样没了吗?骆箐感觉她仿佛是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发冷。
萧再谨为何对她如此绝情?父亲又没有做什么,父亲只是依附唐家罢了,就是她,她也只不过是想多见他几面啊。
为什么?为什么!
她心口大痛,猛然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
一连五日,宋淮都睡在侧间。
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骆莺都不理他,昨日他甚至弄来一匹特别漂亮的马,想要借教她骑马的理由亲近骆莺,结果骆莺一句“小女子太笨,常被人骗,还是不学了”就把他打发走了。
宋淮心气不顺。
手下官员,衙役见他数日一丝笑容也无,一个个都很小心,互相提醒,说宋淮定是在家受宋少夫人的气了,务必不要招惹。
这日穆易来大都督府给他送军械库研制的火炮的构图。
宋淮忙起身迎接:“怎么会是姨父跑这趟差事?”
穆易道:“别的人不敢来啊,说怕你责罚……我就来看看怎么回事,”他把构图放在桌案上,“与阿莺吵架了?”
宋淮轻咳声:“谈不上吵架,是我做错事,惹阿莺生气。”
穆易大体猜到一些。
之前骆燕说过萧再谨微服私巡一事,确实宋淮不该隐瞒,但他与萧再谨之间的关系非寻常官员可比,是以也不能妄下论断。他笑一笑道:“阿莺虽然在乎阿燕,但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你许是没找对办法。”
他与骆莺成亲也快两年了,确实头一次见她那么生气,宋淮点点头:“多谢姨父指点。”
穆易便与他说起正事:“火炮是你提议改良的,军械库的官员花费了许多精力,你瞧瞧现在可合你心意?”
宋淮仔细看了看,见图上所有构件都标注了大小以及重量,甚至是车轮如何固定,配备的铁绊都一样丝毫不差,就满意的道:“可以按照此图打造了。”那是他前世的经验,当时就是用这样的火炮轰开燕京的大门的,将来以此对别国进行反攻,事半功倍。
穆易点点头:“好,那我便回去叫他们开工……”顿一顿,“唐家那边,我们之前便已经着手了,你看仍要继续吗?”
唐思顺是被贬职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前世他对自己那是煞费苦心,多次布局挑拨他与萧再谨,虽然他也有不足之处,可有此结果却绝对少不了唐思顺的“功劳”。
所以,这一世他必然要回敬唐思顺。
二人商议了许久,穆易才离开。
晚上宋淮回侯府用膳,骆莺仍对他爱答不理。
他这几日已经习惯,沉默的把饭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