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下来了?迟了。”
裴知衍将季央抱在怀里,给她检查手上的伤口。
“还疼吗?”细腻柔软的小手里多了那么一道伤,是要他心疼死。
季央唇瓣轻扁,嗓子哑哑的,“疼。”
“我给你换药,央央忍一忍。”裴知衍在战场上的时候也时有受伤,包扎伤口的事不需要假手他人。
季央听到换药就忍不住颤了颤,金创药撒上去太疼了。
裴知衍低头用唇衔住她欲缩的指尖,语调温柔却强硬,“方才沐浴的时候打湿了,不能不换。”
用细布将伤口包扎好,裴知衍吻了吻泪眼朦胧的小姑娘,将她的手贴在脸上,“我的央央果真变勇敢了。”他又问,“不怕吗?”
“怕。”季央现在想起来依旧惶惶难安,垂下眸轻声道:“可我更怕你出事。”
裴知衍让她这短短的一句,弄得像毛头小子一样,心跳乱到失了章法,他捧着她的脸,逐一吻过她的眉眼,鼻子,唇。
待松开时,季央只剩下无力喘息,她靠在裴知衍怀里,眼中散着水雾,轻声问:“已经没事了吗?”
裴知衍默了默道:“央央与我说那个梦的时候,我就留了心,虽然不确定真假,但也提前做了布划……只是梁王那边一直也查探不出端倪,得知你被带走,我便知道一定是今日。”
季央还想再问,裴知衍已经吻住她的眼帘,“央央安心睡,万事有我。”
承景二十四年,冬,太子薨逝,承景帝重病不起,下诏传位于九皇子楚霄,定北侯世子裴知衍封为太傅,位列三公辅政新帝。
沈清辞随着裴知衍从太和殿走出,揶揄道:“我还真看不太惯你这副衣冠禽兽的样子。”
裴知衍着一品大员的绯色官服,胸口是仙鹤的补子,矜贵持重。
“那你多看几眼。”他一笑,那股漫不经心就透了出来,与这身朝服格格不入。
沈清辞嗤笑了声,“说起来,你这回欠我的人情要怎么还。”
裴知衍踩着雪去往前走,“你我之间还需要整这套虚头巴脑?”
沈清辞气乐了,“果真是禽兽。”
裴知衍挑眉不语,转而问道:“我放你那的东西呢?”
沈清辞眸光不动,“宫变那夜就烧了,我留那干嘛。”
“那就好。”裴知衍颔首与他分别,自径坐上马车。
沈清辞看着马车走远,慢悠悠笑着,吊儿郎当道:“你不仁,那可就别怪我不义了。”
裴知衍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前是推成山的折子,他下笔飞快,一心二用的想,当初若是不扶楚霄上位,这会儿他应该带着他的乖宝在塞外看雪,而不是在这半日都挪不开座。
合上最后一册折子,裴知衍像后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闭目假寐。
门被推开,不用睁眼,裴知衍也知道来的是谁,他已经闻到小姑娘身上的幽香了,手掌在膝上拍了拍,“央央快来让我抱抱。”
脚步声停在面前,可人却久久没有到怀里,裴知衍睁开眼,就见小姑娘一言不发,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神色凝重。
裴知衍坐起身子,笑问,“怎么了。”他去拉季央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他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正容道:“出什么事了?”出门时还高高兴兴的,怎么回来就不对劲了。
“手里拿了什么?”裴知衍看到她紧紧捏了一张纸在手里,已经被揉皱了。
“啪。”的一声,那张皱巴巴的纸被拍在桌上,季央盯着他,“夫君瞧瞧这个。”
朝堂上说一不二的裴大人,硬是被气势汹汹的小姑娘给唬住了。
“看啊。”再次开口,季央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眼圈也可见的泛起红。
裴知衍多半猜到这是什么了,他压着纸张的一角将其展开,看到上头的内容抿了抿唇角,果然是他当初放在沈清辞那里的休书。
这是摆了他一道。
“央央听我说。”
“你怎么总是这样。”委屈至极的声音让裴知衍蓦然愣住。
晶莹的泪珠在季央眼里涟涟打转,欲落未落,“当初你要我嫁你,便不顾的我意愿,求先帝赐婚……现在你又自作主张写下休书,裴知衍,你不能这样霸道。”
季央是心疼他,梦里他也是如此,她以为这次没有到那一步,便也没有这休书,没想他却早早就将后路给她铺好了。
裴知衍被她弄疼了心,一把将人拉到怀里,季央不肯让他抱,却抵不过他的力道,两条腿被他用膝盖夹着,双手则被束缚在身前。
“其实那时,我也不确保一定就是万无一失,留下这个至少可以护你周全。”裴知衍语调没有起伏,季央听在耳中却觉得苦涩无比,他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哪怕到死也要她好好的。
季央抹去眼泪仰头看他,一字一句地问:“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陪你一起。”
“可我舍不得啊。”裴知衍抵着她的额头,深凝着她,“我舍不得。”
季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扑入他怀里,将脸埋在他颈侧,泪水染湿了他的脖子,衣衫。
裴知衍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都过去了,我与央央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季央抬起脸,认真地看着他,“一定要在一起。”
“当然了。”裴知衍笑着去蹭她的唇,也不着急去撬开她的唇齿,就这样轻轻摩擦,偶尔用舌尖去描她的唇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