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实力?”魏稹望着他冷笑,“赵侍郎这一声殿下孤可当不得,当初是你提议要将孟明婵绑回来,威胁姬狗贼的。孤当时分明提议,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孟明婵有心思有手段,为了报仇已经潜伏进了姬狗贼身边,将人迷惑的团团转,只要咱们与其联手,定然胜算更大。”
“而你倒好,罔顾孤的命令,执意认为孟家当年灭我魏国也有一分功勋,念着往日旧事是执意不肯放下身段去与其联手。”
被称为赵侍郎的褐衣男子,忍不住皱了眉,冷声道:“殿下,魏国虽然已经覆灭,但是当时孟家与我魏国厮杀,死了多少人,那其中又有多少的人性孟?殿下又凭什么认为,那孟家小姐,就一定会与咱们联手呢?若是暴露了身份,那孟家小姐临到头了,再捅咱们一刀,腹背受敌那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赵侍郎便可不经过孤的允许,私自派那么多的死侍去将人绑回来,就为了威胁姬狗贼?”
赵侍郎的眉头拧了起来,面色沉了下去:“殿下莫要忘了,那些都是臣的人。当初魏国覆灭,那些人都是臣一手栽培出来的。今时不同往日,臣还愿意追随殿下,那是因为殿下是魏国皇室唯一的血脉。但是这不代表,殿下便可以将臣当做那些呼来唤去的奴才,将臣带来的那些死侍当做自己的人。”
说着说着他语气嘲讽起来:“当时在宫里见到殿下,臣倒是是真没想到,当初明明自焚宫中以殉国了的殿下,竟然还活着。外面那些原本魏国的臣民,如果知道他们敬佩尊重的太子还活着,并且还戴上了面具躲躲藏藏的,在大洲的青楼乐坊挡着最低价的乐师,不知道会是如何感想。”
“好啊,赵侍郎说的真好。是孤苟且偷生,不顾大魏的颜面。”魏稹呵呵冷笑起来,他伸手抚摸过脸上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块被烧伤的狰狞的皮肤。
那双手白皙,骨节分明,停留在那森白的面具上,停留了些许时候,到底是没有揭开下来。
当初魏宫起火,那双手也是烧的面目全非。然而,为了谋生,他将手上的伤治好了。他孤身一人别无所长,他没有户籍,一般的工作他也做不了。唯一一个能做的便是当一个行走四方的乐师。
“赵侍郎这般望着孤,可是在等孤掀开这面具,好让你瞧瞧这面具下狰狞的面目?”魏稹神色冷凝,冷冰冰的望着他。
当时在宫中,他被姬星梧抓住,差点便死了。然而倒是想不到,当年魏国那个天资卓越的赵侍郎,竟然还活着,还换了身份潜进了宫中混进了一众金吾卫中。
“臣不敢。”赵侍郎淡漠的垂下视线,道,“前面就是珮郡的地界了,臣为了救殿下,放弃了蛰伏已久的身份,带着殿下逃了这么远,不是为了让殿下去送死的。殿下若是想去找孟家那小姐,臣可以再派些人过去,定然将孟家那小姐全头全尾的带过来了,和殿下商议合谋对付姬狗贼的事情。”
“上次损失那些死侍还不够,赵侍郎是想再多送些人过去送死?”魏稹冷漠的嘲讽。
“上次是想将孟家那大小姐绑回来,当时并不知晓孟家小姐与殿下相识。”赵侍郎自知理亏,就道,“既然殿下与孟家小姐相识,不如请殿下写一封手书,臣派人连夜送去孟小姐手里。想必见到了手书,孟小姐便会应下殿下的事。”
明婵会答应与他联手吗?
魏稹面色微微顿了一下,只是轻声嗯了一声,默许下了此事。
想起明婵当初在宫里的那个样子,魏稹心下微微的不确定起来。那个人,似乎与他原本想的有些许的偏差。
太阳初升,已经过了上朝的时辰,然而宣和殿中殿门却迟迟未曾打开。
大殿里熏香袅袅,姬星梧不喜欢人近身侍候,所以这里从来都没有多少人。除了殿外护卫的金吾卫,便再难见到旁的什么人。
偌大的金丝楠木龙首屏风上绣着万里山河,鬼斧神工的山河图栩栩如生,气势磅礴。藕色的纱幔从两边垂下,将龙床那头的景色若隐若现的遮盖住。
姬星梧眉目淡淡,修长的手指随意从一旁的架子上挑起一件看着朴素简单的长衫。
一旁的曹驭站在垂下的藕色纱幔后,心下有些许的着急。透过纱幔,他瞧见陛下手里拿着的是长衫,而不是朝服,便觉得情况似乎有些许的不简单。
卯时的钟声响了两次了,上朝已经晚了,然而陛下却分毫不着急的样子,淡然的选了一件常服。
这是,不打算上朝了?
似乎是知道他在急什么,姬星梧眉目淡淡,披上长衫,素手系好衣带。声音波澜不惊,道:“传令下去,停朝半月。”
曹驭心下一惊,有些结巴:“陛下,如此大事,百官问起来,要用何理由啊?”
姬星梧转身,狭长的凤眸带着凉薄笑,视线穿透纱幔如有实质的落在曹驭身上,压得他忍不住身体微颤:“朕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他们过问。”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曹驭双腿止不住的有些发软,忙不迭失的赶紧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