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只觉得一阵肉痛,世子给她们的银票已经不多了,这一路上明婵胡吃海塞的,只道自己身上的银子花完了,结果账都扔给了她们。
如今把这打点的银票给了这女官后,身上就真的只剩下每人身上带着的一点私房碎银子了。
别人的银钱赵嬷嬷不知道,但是她自个身上本就没带多少银子,世子交给了她这么多银子,路上的开销,她为何还要花自己的银子?抱着这样的念头,她压根就没有带多少银子。
她手头剩下的这点碎银子,连回渭水的路费都不够,别说路上还有吃吃喝喝这一些开销,这天气也冷下来了,路就更不好走了。
但是世子交代的事情如果办不到,她也怕回了王府后再也拿不到月钱了。
赵嬷嬷挣扎了好一番,磨破了嘴皮子都没缓下来价,还是忍着肉痛将手里的一叠银票塞了过去。
拿到了银子,女官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许,端着架子道:“好了,带路吧,按照规矩本官先要验身,必须要无病无疾,相貌出众体态干净言行举止有礼。”
赵嬷嬷连连应是。
这边张嬷嬷扶着待着帷帽的明婵往这边走着,女官看过来的视线就突然顿住了,停下了脚步,那双凌厉的眼睛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视。
这个秀女,身段倒是极好。
白色的帷帽垂至腰际,一身浅蓝色的素锦长裙淡淡的勾勒出了她姣好的身线。在帷帽白色的细纱,那纤细的腰身若隐若现。
虽看不清楚上半身,然而被老婆子扶着的柔荑却是白皙纤嫩,十指宛如青葱。
看着便是能想象,那为帷帽的容颜,是有多让人惊艳的了。
这样的女子若是进了宫,不是没有可能得宠。
这女官也是有些小心思的,她十四岁就进宫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爬到女官的位置上。然而先帝时期还有后妃可以讨好得一份体面,如今这位陛下登基之后,后宫是一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她这个年纪,比新帝大了八九岁,也就不想些什么了。但是若是她能和新帝以后的宠妃交好,这地位可不就水涨船高了。
不过这位陛下的宠妃可不好做,这位陛下身边的随侍从都是没两天死一个的,这要想在陛下身边侍奉的长久,还得能活着来再说。
不过这也不耽误她对这位有潜力的秀女态度好些。
于是女官便含了笑,走了上前去,牵起了明婵的手温和的问:“这位姑娘身条真美,是姓程不是?叫什么名字?”
她一边温声的说着,一边细细的观察着。这光有好的身段可不行,若是个没有脑子的,怕是活不长久。
那些秀女里头,不乏有些自命天高,心高气傲的,自以为进了宫就可以得宠,就可以成为人上人,将她们这些女官踩在脚下。
像那些秀女,就算是长得再美,也少不得受一顿磋磨,只希望眼前这个是个知事的。
女官想着帷帽下这秀女的各种反应,可能会温和的笑笑,轻轻柔柔的介绍一下自己,也有可能会先嘴甜的奉承她一番。又或者会高傲的将手抽走,或者干脆不理她。
却万万没想到,帷帽下的女声沉默片刻后,突然的问旁边的嬷嬷:“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嬷嬷额角青筋微跳,忍耐的陪着笑道:“这位大人见谅,我家小姐平常在家里都是唤乳名的,名字都是我家老爷起的,也没特意和小姐说过。”
女官愣了一下,也是没想到还有这种状况,眸中露出狐疑之色。
这丫头不会是顶替人进来的吧,但是转念一想,这要是真的是顶替进来的,别说名字记不住了怕不是连家里细致人口情况都要搞个清楚,生怕露馅了。
这丫头这模样,怕是不想进宫的吧?
这要细说起来,这些秀女中少说有一半都是不想进宫的。
毕竟陛下暴戾的名声在外头,又有命硬克亲的传闻在。这愿意进宫的多是抱着搏一搏的念头,又被宫里的那份荣华富贵给迷了眼,殊不知那份荣华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一旁的赵嬷嬷赶紧救场:“我家小姐闺名玉蓉,玉珏的玉,芙蓉的蓉。今年年方十六,还请女官大人多多照顾。”
这话是对女官介绍的,也是对明婵说的。顺带还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提醒她不要乱说话。
然而,隔着帷帽明婵懒都懒得看她一眼。
“歧郡郡守程大人的长女是吧?”女官放温和了声音道,“把帷帽摘了吧,叫我看看相貌如何?”
话刚说完,就见明婵迫不及待的将帽子摘了:“终于可以摘这东西了,戴着我闷得慌,走路都看不清了。”
帷幔被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明媚出尘的面容,明眸皓齿,一双漆黑的狐狸眼狡黠动人向她看过来,菱唇弯起一抹绚烂笑容来。
是极为出众的长相,叫她身为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下一跳。
在明婵抬手直接就要掀帷帽的时候,女官原本是要呵斥她不得无礼的,然而在看到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时,她的呵斥声就卡在了嗓子里然后噎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