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当真比外头要冷些,这么厚的被子,还是感觉丝丝渗着寒气。”宋文嘉说完,忍不住问:“你们是为什么进宫的?”
一时间,空气中静谧了些许。
秦双瑶语气矜傲:“小时候算命的就给我算过,说我是凤命,我天生就是要进宫的。”
房惜琴听了没忍住讥讽:“你不知陛下最忌讳的就是算命的了,你还一口一个,哪日你敢当着女官嬷嬷的面说这话,再嘚瑟吧!”
这话将秦双瑶堵住了,她也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就闭了嘴。
江婉凝望着漆黑的帐顶,语气有些淡漠:“家里让来,就来了。”
房惜琴是被家里堂妹骗来的,她撇了撇嘴,看向了明婵的方向,道:“我自己愿意来的,程表妹呢?你先前在女官来纳人的时候不来,怎么后来反塞了银子也要进来?”
半天没人说话,秦双瑶也唤了声,幸灾乐祸道:“表妹不出声,莫不是啊好意思说了?”
正说着,就听到一阵绵长的呼吸声。
几人忍不住朝明婵的床方向看去,只见粉色的帐幔下隐约能见一朦胧的身影四仰八叉夹着被子睡得很是香甜。
宋文嘉忍不住感叹:“程姐姐当真心宽,这种境遇也能睡得这般深。”
勤政殿——
大殿里灯火通明,如今夜已深,
初冬的夜里寒凉的紧,这空旷的大殿玉石砌成的地板更是冒着丝丝寒气。
姬星梧靠在龙椅上,手里随意的把玩着玉玺,龙案上铺着一卷空白的圣旨。
玉笔沾了墨,被随意的扔在一边。
曹驭侍奉在一旁,冻的直哆嗦。本来殿里是有地龙的,但是陛下不让烧,说这样可以清醒点。
天晓得有什么可清醒的,这么冻下去,别再冻出个好歹来。
曹驭在一旁看的战战兢兢的,他知道陛下此刻必定是为了储秀宫里那位未来的娘娘而烦忧。跟着陛下这么久,他也摸清了些,知道那位似乎是前不久被陛下下旨灭门的孟家的女儿。
陛下堂堂天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哪怕就是如那位孟小主那样的罪臣之女,他想要自然也能要。
只是,如今陛下想要的似乎不只是人,还有人家姑娘的心。
那位孟小主,他在珮郡也见了,是个执着刚硬的。这么执着的换身份,买通女官也要进宫当秀女,好伺机行刺报仇的,怕是就算是宁死也不会愿意如陛下所愿的吧。
姬星梧瞧着手里的玉玺,声线平稳:“储秀宫安排的如何了?”
曹驭赶紧恭敬的道:“吃穿用度上,奴才特意盯着的,都换上了最好的,也提前备了炭火。”
原本秀女哪有那么好的待遇,都是薄被冷衾,屋子破败。
孟小主那个屋子里,就连从头到脚的摆设他都换了最新的。
曹驭又赶紧补充道:“奴才也提前提点了葛嬷嬷,让她对孟小主小心些。”
姬星梧便没有说话了。
曹驭试探的道:“陛下可要过去看看?”
不然以后孟小主知道陛下知道自己进宫还将她晾在那里,怕不是更恼怒了。
姬星梧搁下笔,不语。
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是,快了。
初冬的天亮的有些晚,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空气中都渗透着丝丝的凉意。
一大早,屋外就听到有嬷嬷敲着铜锣,扯着嗓子喊:“起了——”
明婵醒的早,但是有些疲懒,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不想起。
江婉凝起得最早,很快就穿戴整齐了,她看着床上还蒙着头睡得正酣的房惜琴和秦双瑶,又看了一眼抱着被子不想起的明婵,不由道:“程姐姐还是快些起吧,起晚了,怕是就没有饭菜了。”
宋文嘉也穿戴的差不多了,正在婢女的伺候下洗漱。
明婵懒散的穿了衣,青柳打来了水,让明婵洗漱。明婵压根就不用她伺候,很利索的就洗漱好了。
可怜房惜琴和秦双瑶带回来的婢女还在腿肚子发抖的请自家小姐快起床,小姐的脾气不好,她们也不敢太过强硬。
见人实在喊不醒,明婵几个便自己去了膳房吃饭了。
约莫辰时过半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带去了主殿。
秀女们站成了四排,排列整齐,着着同样的粉色曳地宫装。
“按照规矩,这入了宫的秀女,都要在这里先住上一个月来由嬷嬷传授宫规的。你们也是自然,既然入了宫,那就不要再将自己当成从前的那个大家小姐了。”
一群穿着相同的秀女中,葛嬷嬷十分精准的就认出来了明婵来。昨日曹驭公公特意过来,悄悄给人安排好了住处,还特意传陛下口谕来让她不得对这位主儿不敬。
曹驭不光是给她拿来了画像,更躲在树后面远远的指着那位秀女,让她务必恭敬着将人照顾好了。人要照顾,但是却不能是那种明目张胆的偏袒,也不能叫那位秀女自己看出来是自己被偏袒了,否则那样秀女会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