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穆明珠把杨瑶的事情大略一讲，笑道：“书院里年轻些的先生还好，这几个教开蒙班的老古董，如今可是碰上硬骨头了。”
齐云原本只是噙了一丝笑意听她讲述，听到这里不知想到什么，眼睛都弯起来。
穆明珠原本就一直盯若他，立时便察觉了，凑上来笑问道：“想到什么了这样高兴？”
齐云睫毛轻眨，转眸来看她。
映若窗外的秋阳，青年的双眸黑得像是产生了吸力，要叫人沉沦。
穆明珠微微一愣，忍不住抬手去摸他的脸，故意凶巴巴道：“快招供！”
齐云垂眸一笑，低声道：“陛下忘记自己小时候了吗？”
“我小时候？”
齐云经笑起来，道：“陛下小时候……”他的笑意有一瞬淡下去，却极快掩饰好。继续道：“也很让长辈头痛呐。”
他与她初见，是在齐府中，那阳时候他没有答应跟她走，是为一生遗憾。
可是在他还未入宫的那几年中，他不断听闻关于明珠公主的小故事，诸如她是如何不同凡响、又常有出人意料的言谈，连当时还是鸾台侍郎的萧先生都曾因为她这个学生的大胆言谈而汗出如浆。而在他成为黑刀卫之后的第一年，他所听到的，她与萧负雪之间的对话佐证了当初的传言。陛下小时候，的确是个让大人“头疼”的孩子。
穆明珠蹬起眼睛，道：“这怎么可能？我从小就允文允武，哪一项都不落人后，也就是生在皇家，不然不管生在什么人家，都足够让长辈骄傲了。”过了这些年，她已经可以从容谈起幼时经历，不带丝毫负面的情绪。
齐云痴迷于她骄傲自信的模样，哪怕是此刻故意幼稚的口角。他笑意加深，低声道：“臣毫不怀疑。”
“那你还笑？”穆明珠用撞上来的力道搂住他，叫他握不稳手中墨笔，咬住他的耳垂轻轻用力，含糊笑道：“你还在偷偷笑我？要不是顾及你这几日就要考试……”
两个人脸色都红起来。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两人虽然没有离别，但为了齐云顺利通过乡试，这阵子过得很“素”，大约是这种刻意保持的距离，反而叫两人之间的吸引力越发强烈起来，简单的碰触，都像是回到了最初动情的那几个月。
齐云笔下的白纸上，颤抖着划出一道墨痕来。
穆明珠从后面抱着他。
两个人克制着，空气中只有混在一起的呼吸声，颇有些凌乱。
良久，齐云喉头剧烈滚动，似是有些承受不住，哑声道：“陛下……”开口的同时，身子轻动，似乎要回身面对她，也不知是想要她远些、还是想要她更近些。
穆明珠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松开手臂跪坐着退了一步，伸手揉着他被咬红的耳垂，有意驱散太过暧昧的氛围，笑道：“都怪你！我怕你练字太累了，一片好心始你讲外面的趣事儿解闷。你反倒揶揄我，比出我小时候的事情来，疼不疼？”她咬他的耳垂，其实最开始只轻轻用力，后来在忍耐中有些失了力道。
齐云不敢继续受她揉捏，却也不愿躲她的抚触，耳垂已是红热起来，低头僵着，动也不动。
穆明珠怕再继续下去，自己控制不住，乡试在三日后，这时候不能让齐云分心。她有些懊恼自己一时的冲动，想了一想，荡开话题道：“你真觉得我小时候很让长辈头痛吗？”
她忽然又有些疑惑，道：“我小时候你也不在宫中啊，如何知道我的事情？”
齐云这才缓过来，压下心中躁动，回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解释，闷声道：“臣就是知道。”
穆明珠一愣，歪头打量着他的神色，玩笑道：“难不成咱们小时候见过？你小时候就喜欢我了，所以才知道我的事情？”她看着齐云的神色，诧异道：“咱们小时候真见过呀？”那是在何时何地呢？
穆明珠愣住了，她与齐云当真是一段天定的烟缘吗？
第274章 番外十一
在洛阳城永平八年秋日的乡试前的三日里，穆明珠虽然不愿意影响齐云备考，但仍是旁敲侧击问过几次两人果真幼时便见过吗？
然而如同练字日一样齐云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只是他或低头沉默做事或转移话题的举动，显然说明背后是有故事的。
但是穆明珠从她自己的记忆中，实在找不到幼时与齐云有关的片段来。
以至于她开始怀疑，该不会齐云小时候见过的，是真正的原主？那个五岁以前的明珠公主？但是旋即她便自己否认了这种可能，因为齐云口中那个离经叛道、让先生头疼的小公主，只可能是她，不可能是病病歪歪、不知养在深宫哪个角落里的原主。
乡试前一夜，又一次探问无果之后，穆明珠斜眼看着在窗下练字、一脸乖巧的齐云，轻轻哼了一声，音量足够让他听到，心道：人又跑不了。待考试过了，再逼问不迟。
乡试当日晨起时，穆明珠如常穿戴齐整，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对齐云玩笑道：“可要我送你去？”
齐云笑着摇头。
穆明珠牵着他的手，握了一握，道：“你只当帮我去体验一回，看乡试中还有什么能改进的地方。”她有意营造一种并不在意结果的氛围，希望齐云能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去参加乡试。
齐云笑着看她一眼，忽然拉着她的手把人带入怀中来，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