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濯:“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徐格想想也是。
情感方面,程濯根本算不上什么学霸,但是人一肚子顾虑和疑问的时候,哪怕对着一根树枝、一朵花,都会想揪一揪是或不是求个答案。
徐格看着脖子上挂着麦,已经投身奥数题海的发小,一个大胆的假设从心中突破重重阻碍,到了嘴边。
“濯哥哥,我问你。”
程濯斜眼看他,冷淡面容上就四个字,有屁快放。
徐格讳莫如深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我有一天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会觉得奇怪吗?你会以后看见都躲着我吗?”
程濯想了想,严谨地回答:“大概率,会。”
“……”
默了默,徐格神色凄凄,点着头自言自语道:“我懂了。”
程濯继续写题,又过了一会儿,徐格还是心思没消停。
“那如果你是我呢?”
程濯望也不望他,连笔下的演算过程都没有停顿一秒,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喜欢乔落。”
“如果不是乔落,就是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你就是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你会告诉她你喜欢她吗?”
程濯:“没有这样的人。”
徐格撇撇嘴,心想程濯这人真的枯燥无聊透顶了,“都说是如果了,假设就是有一个这样的人。”
程濯停下笔,做事认真的人,哪怕对待任何一个情景问答都会足够谨慎,他停了笔,开始去设想这个世界就是有这样一个人。
可他从没有喜欢过人,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逻辑清晰,开始机械地一一比较并带入,像喝水吃饭?那不是喜欢,那是本能需要;像打游戏吗?那是打发时间;像数学,那是成就感。
喜欢应该是什么呢?
他慢慢想起来,很小的时候他集了很久,唯独就缺一张,最后被程靖远扔掉的一套卡片。
那张缺失的卡片,好像最接近喜欢。
是可以不要的,不影响生活分毫,但是得到了会非常开心,得不到就会一直惦记着的东西。
那套集卡早就停产了,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忘,缺失的,永远在惦记。
程濯想明白了。
他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我很喜欢,我想我一定会告诉她,但绝不仅限于告诉她,我要她必须属于我。”
说最后一句时,程濯眸色深得近乎偏执。
徐格听完缩了缩脖子,这样的程濯挺让他意外的,他怔了一会儿很怂地说:“可我不行,我害怕,我怕她再也不理我,我们连朋友也当不成了。”
程濯低嗤一声:“谁要跟喜欢的人当朋友。”
如徐格所愿,他们的三人友谊一直保持到初升高,甚至时间慢慢过去,徐格越来越适应喜欢乔落的感觉。
他甚至开始想,程濯都可以假设这个世界有一个他很喜欢的人,乔落会不会也会有喜欢的人。
他要命地陷入和程濯的比较中。
打完球,两个高个宽肩、一身匀薄肌肉的少年一边换衣一边聊天。
今天是他们进十四中后的第一场正式篮球赛,高一还没有分文理,他们跟高二的球队一起打。
球赢了,但乔落今天没来看他们打球。
“濯哥哥,你说乔落会不会喜欢你呢?我有点没自信了。”
程濯套上自己的白T,整理领口,语气随意道:“不会。”
徐格忧心:“我们班有好几个女生喜欢你,万一乔落也是呢?”
“乔落不会。”
徐格问:“你怎么知道?”
程濯按上柜门,回头看徐格:“我问过。”
徐格本来靠在桌角,闻声身子一抖,差点没站稳,整个表情惊到失控:“你问了?你怎么敢的?这要怎么问?”
面对三连问,程濯坦荡回答:“我跟乔落说你千万别喜欢我。”
徐格紧张万分:“她怎么回答的?”
程濯略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她说,我神经病才喜欢你,真是想多了。”
明明担心着乔落喜欢程濯,可真知道乔落对程濯一点意思也没有,徐格又难免带入自己,他跟程濯对乔落来说都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估计他去说了,乔落也是这个反应吧。
神经病才喜欢你,真是想多了。
想着,徐格扯了扯嘴角,一时有点不是滋味。
出了球馆的更衣室,风柔,阳光好,他又自我宽慰地想想,自己不过也才十六岁。
十六岁就得到所有的渴求,那么漫长的余生想想也挺无聊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着程濯说“神经病才喜欢你,真是想多了”的乔落,转头就能喜欢上别的男生。
并且喜欢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连喜欢人的样子都是令人羡慕的。
乔落坐在球场刷蓝漆的阶梯看台上,看着徐格和程濯打1v1,徐格弯身运球,现在是进攻方。
不久前,乔落双手托着腮,美滋滋地回想道:“你们知道图书馆后面有个实验室吗?”
“我追那只猫嘛,想把玉米肠给它吃,它估计怕生吧,就一直跑,我就一路追到实验室那儿去了,他就在窗户里拆望远镜,他对着窗外试看镜头,我刚好把猫一下抓住,忽然站起来,镜头里忽然出现一个人,哈哈哈他吓坏了,因为我就像是凭空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