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打给乔落,基本已经做好了找骂的准备。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乔落二十四小时随时找他,赶不上热乎瓜,她都能大半夜打电话把自己搞醒,自己睡眼惺忪,眼睛都没睁全,胳膊搭在额上就要给她讲述某某八卦。
她听得津津有味。
“我去!真的吗?”
“程濯都有喜欢的人了?忍不住了,现在就想去跟赵蕴如吹风,气得她半夜睡不着哈哈哈哈哈哈。”
“你下回见着赵蕴如,给我往死里添油加醋!”
“哇哇哇!展开说说,再详细点!”
……
要换成徐格大半夜打电话把乔落从美梦里搞醒,大小姐人还没醒,先赏他一句。
“你个臭猪!给我滚!”
一个没忍住,徐格回忆着都笑起来。
正愁没地儿扔桃子核时,电话忽然接通,他像有生理性的应激反应,下意识提防着骂声,立马把手机从耳边挪远了。
可是——
电话里没骂他臭猪,也没让他滚。
低低闷闷的说了一句什么,可他把手机举远了,什么也没听清。
手机贴到耳边,徐格追问着:“你刚刚说什么稀饭?”
那头忽的静了。
半晌,乔落的声音再度传来,明显带着应付的声调,“没什么,我说你下班了吗?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吃早饭?”
徐格是一晚没睡,但人也没昏到那种程度,长音短音还是能分辨的。
他纳闷道:“你刚刚哪儿说了那么多字啊?”
乔落扬起声音:“我说是就是!”
徐格一身的骨骼都跟着应和:“是是是。”
“你下班了来我家吃早饭吧。”乔落丢给他一句话。
徐格有点反应不过来,不骂他还约他吃早饭?
“昂?几点啊?”
乔落声音硬邦邦的,“早饭!你说呢?你随便什么时候过来吧,反正我爸妈今天都不在家。”
“哦。”
电话挂了,徐格一手甜甜黏黏的桃子汁,手上一个无处安放的果核,望着黑漆漆的后巷,看不清尽头是什么。
他懒得找垃圾桶了,往旁边的小花圃里随手一丢。
他喝了酒,到早上还没散尽,代驾师傅开着车把徐格送回家。
他洗澡洗头、刮胡子、抹润肤霜、给头发吹了个简单弧度,挑一身清清爽爽的白卫衣搭水洗蓝色牛仔裤。
不说是吃早饭,旁人看见了,以为是去朝拜的阵仗。
回了故邕园,做贼似的绕过自己家门口,去了乔落家。
中西合璧的地界,乔落家跟故邕园夹萝巷隔一条行人稀少的窄街。
从老槐浓荫一下蹿进法式梧桐里,空气的味道都像变了。
她家保姆来开门,一见徐格就笑:“呦,小格来了,哎呦,小格又变帅了。”
徐格微弯着腰,甜话不要钱,对着阿姨辈儿的保姆说:“姐姐也变漂亮了!啧,真漂亮。”
天色大亮,是个晴光日。
脑袋被一小块橘子皮砸中,徐格抬头,先看见窗边的乔落,再往上抬点儿,看见绿枝间干干净净的蓝天。
乔落:“上来!”
说完,那扇窗子关上了。
徐格换鞋上楼,到了露台,吃的已经盘盘碟碟地摆好,描金的瓷白餐具,看不见一粒米的影子。
徐格拉开椅子坐下,跟进了鸿门宴似的谨慎问道:“不说是吃稀饭?”
乔落穿着居家服,眼底下的淡淡乌青比徐格还明显些,斜眼瞟去,“你爱吃吗?你不是不喜欢吃那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吗?”
徐格小声:“那你之前说什么稀饭……”
“想说就说了,问题那么多,赶紧吃啊!”
徐格看着琳琅满目的餐点,胃里麻木一样的没感觉,开酒吧之后他的生活作息已经彻底乱了,早就习惯了天亮回家倒头大睡。
这个点,进食欲很匮乏。
乔落把热牛奶往他跟前推推,“你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吧?”
“嗯……”
嗓子吞咽着暖甜的牛奶,徐格含糊应着声,“都是朋友,人赏脸过来,总不能不给人面子。”
乔落不懂这些的。
她少和人迂回,爱恨分明,身上依旧保持棱角,单纯又锋利。
但她知道做买卖如做人这个道理,那也是徐格的本事,只是莫名地想到,那群狐朋狗友带一帮狐朋狗友来,徐格都得跟人周旋。
乔落心里有点不舒服,“酒吧是缺客人吗?”
徐格一下没听懂,他抹上唇的白色奶渍,望着乔落。
乔落在他目光里闪避着,看露台外的风景,咳一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因为缺客人,我可以帮你打广告,或者我去你酒吧免费唱歌也行。”
徐格听懂了。
“那不行,”他说:“你这分分钟上热搜的人气,来我酒吧唱歌,那场子不得炸了,扰乱市场秩序不说,还供不应求,到时候你粉丝堵在酒吧外头进不来,肯定要骂我。”
说得有道理,乔落嗤一声:“你还怕被骂?”
徐格没正形地说:“怕啊,我玻璃心,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付两口,吃完早饭,徐格看着乔落身穿居家服。
她出道大火后,私服很多都是品牌和团队把关,很难见这么日常温情的卡通毛绒衫。